虞泗浣不接受。
宁可骨碎神消。
虞家有体系完备的族法,和地牢。
一个虞泗浣逃出来了,虞家还有千千万万个虞泗浣。
“虞泗浣,你既然在意虞正青,为什么不嫁给他?做虞家的当家人,何必像现在这样。”
我轻慢地开口。
我清晰的看见虞泗浣瞳孔紧缩,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我。
她声音高到尖刻。
“卫箐!你闭嘴!你怎么能这么问我!”
她掷下包裹,艳红的手指揪住了我的前襟。
我说的话诛心。
虞泗浣再喜欢虞正青,也不会因为虞家的腌臜和逼迫接受婚约。
她厌恶虞家陈旧腐烂的族规。
在虞家的操控下,她不是人,而是物件,是用来保持虞家光辉的工具。
在虞家眼中,她和虞正青不是爱情,甚至不能存在欲望。
他们是容器,在人的躯体中灌注对神的期盼。
被阉割的思想在健全的身体里活动跳窜,于祠堂中化作一缕青烟。虞泗浣燃烧着自己,把自己从虞家撕裂出来。
虞泗浣爱虞正青,但正是因为这样,她无法说服虞正青和她走,也不能就这样嫁给他。
小说中虞泗浣终生都没离开过卫国朝歌城。
那是虞正青身陨之地。
君埋朝歌泥销骨,泗水终汇雪聚处。
虞泗浣泣不成声。
我轻轻开口。
“要见无因见,拚了终难拚。虞泗浣,你去不得京城。虞家尚且势重,哪怕你借我与虞家摊开对峙,也不过是以卵击石。”
虞泗浣哭声渐小。
我牵着虞泗浣后颈的衣襟,把她扯得远了些。
“你仔细着些。有选择的权力,便要仔细斟酌。别随意就选了人,最后输得一无所有。”
虞泗浣听着,抽泣声渐渐停止,她若有所思的低着头。
她沉思半晌,突然听明白其中意义,瞪大眼睛惊恐地看着我,目光唰地转向姬绗的屋子。
我转身离开,并不给虞泗浣确定的答案。
花嫣探头探脑地等了很久,见到我又乖顺地行礼,甜甜地喊着殿下。
我微微掀起笑,和花嫣一同向外走去。
虞泗浣是个疯子。
但是她懂我。
我指尖触到手腕的粗糙,慢慢回忆起已经铺好的网。
和虞泗浣,从来没有什么偶然。
正如我会和卫颉一同出发,而陈痣会给我和卫颉难堪一样。
卫颉奉命带领我和陈痣等卫国世家子回宫。陈痣不出现,马车就不可能先行。
我看着卫颉的脸色逐渐黑沉。
他派人催着陈痣,一遍又一遍。
日头毒辣,我戴好帷帽,和花嫣站在卫颉身边。
拥护卫颉的世家子都在站着。
陈家提供马匹,没有陈痣出现发话,谁都不能让马车移动分毫。
如此过了一个时辰,陈痣等人才慢悠悠地出现在路的尽头。
卫颉攥紧了手,却又放下。
陈痣轻佻地拱手,嘴里说着抱歉,神情动作是一等一的嚣张。
卫颉青筋毕露,但他竟露出一个笑。
卫颉说了些场面话把这尴尬的局面圆了过去,又有条不紊地安排了马车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