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内忧(1 / 2)

午后,皇城内,凤楼。

一个宫女端了碗参汤进来,雷允恭赶紧上前接过,轻手轻脚的放在玉案上,然后退在一边,静静的侍立这,等皇后问话。

四十出头的皇后微蹙着眉沉思着,良久方端起参汤喝了一口,扫了边上的雷允恭一眼,漫不经心的问道:“回来了。”

雷允恭一俯腰答道:“小人午时便已回转,因闻娘娘言道今日回宫,因此小人便宫内侯着了。”其实早有人告诉雷允恭,皇后在太子的寝宫里,所以就在胭脂廊前等着,只是皇后经过的时候也没理睬他,他便一路跟到了凤楼来了。

刘皇后叹了口气,随手抓起一本奏折看了起来,雷允恭急忙翻开砚台,将几只羊毫笔润了水,然后磨了一池墨,再将笔舔了墨,顺好在笔山上。

想来刘妹妹心情正不好呢,翻看了半天,也没加御批,而是将奏折扔回到案上,出一回神,忽的开声问道:“那李三郎究竟是何等样人?”

雷允恭早等着皇后问呢,低声答道:“小人以为,与丁相所说相差无几。”

“哦,他还真就无心仕途么?”刘皇后眉毛一轩,盯着雷允恭问道。

雷允恭忙答道:“是否别有所图,小人不敢担保,可这李三郎于仕途上确是看得很轻,京城颇传才名,然一应礼数尽皆不知,言语虽不孟浪,但行为举止有些随意,于时务上更是一窍不通了,因此小人觉得非是经论世物之人。”

刘皇后又问道:“这李三郎果真爱这修道之术么?”

雷允恭笑道:“小人也曾问及此处。这李三郎之言道‘逍遥游’不过是个大风筝罢了,原是预着给太子玩儿的,谁承想闹得人人皆知,这李三郎心思灵动是不错的,从他做的夜合欢、飞天弩及逍遥游便可见一斑,据称鸣玉琴也是出自他手,更兼坊间新曲,多度之他手,依小人看来,却是个爱玩闹之人。”

“怪不得祯儿便吵闹着要去寻他。原是个童心未泯的。”刘皇后一笑道:“可曾查明这往来之人皆是何许人物?”

雷允恭肃容道:“小人寻访多日,这李三郎交际也颇为简单,只与西平侯王超幼子王德显相厚些,缘由是曾一同在宏毅寺与人相打;石公爷及高公爷也略有往来,却不亲密;其余便是与一些士子们诗词唱和,风流之名虽胜,然此人除与秦时楼交往多些外,倒是少去别地楼馆。坊间云与谢大娘有旧。个中缘由却是不知。”

刘皇后听了也没做声。

雷允恭又低声道:“据查王钦若罢相时,李三郎曾入府相送。复相后却是再无往来,与诸般人等书信皆不通,好为烟花女子直言,因此京中学子多为之侧目。”

“就这样罢,太子出城,也要低调些才是,且寻个好由头,莫要惹人非议,有些缺漏。你瞧着添置罢,千万照拂祯儿周全就好。”刘皇后说完轻轻一挥手。

“小人这就去办。”雷允恭答应一声,躬身退了出去。

低调?这要是中调不得把庄子翻过来!那高调呢?把我李清翻过来?这几天李清在家里很不满意。知道谁是主人不?气人的是安小哥和张管家带着一班人屁颠屁颠的跟在几个宦官后面,浑忘了水云庄名义上究竟谁是主人了。

张管家躲着李清是有理由的。一千亩良田啊,老爷子活了这么大岁数,见过笨人,可没见过这么笨得!因为他的李公子还不怎么想要,甭说还是低价购进,现在就算你出到一百贯一亩,现在也没处买去!所以张管家现在就尽跟李清躲猫猫,反正现在庄子大,事情多,当着宫里的人在,李清还真不好拿老头怎么样。

其实也不是那些宦官儿对李清不尊重的,相反恭敬的很,园子的规划也好,建筑的图纸也好,李清还真挑不出啥毛病来,当然,主要是因为他对这行就不怎么懂;那些良田还要李清掏五十贯一亩去买,可那些坡地,本身就是官产,分文不要,一给就是二千亩,皇后娘娘说了,太子可是到这练骑马地,所以那块地方权当给太子遛马了。

后世里说起中国的古画,其实已经不分什么文人画、界画了,反正都是宝贝,不过在咱这大宋,这界画可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文人画其实汉朝就有,不过后世却推唐代大诗人王维为文人画的鼻祖,讲究的是诗中有画、画中有诗,笔法比较写意,要地是神似,追求地是意境;而界画就不一样,它工笔严谨,图案比例真实,细微处也要求精益求精,主要是以亭台楼阁、宫殿馆堂为创作对象,因为画的时候通常都需要用界尺引笔画线,所以就叫做界画。

说白了,就是后世地建筑效果图,只是从晋代开始,经过几百年的发展,界画也形成了自己独特的艺术魅力,不过它毕竟被称之为工匠画,被那些文人为首的主流所看不起,不过李清可没这么想,反正到后世里值钱的那都是好东西。

敦煌莫高窟的壁画在后世里被奉为经典,顶礼膜拜者趋之若鹜,不也是一班工匠画的?谁看不起谁呢?《清明上河图》不也是界画么,那可是国宝。

不过李清既然捧着画一个劲说好,那么人家依图纸建设李清可就没话说了,只好一个人闷声大发财。

其实李清不高兴也是有原因的,虽然别说安小哥何张管家。脸若英都有些不理解,可李清有自己的道理,尽管在雷允恭地嘴里,水云庄贫寒简陋,可不管怎么样,它是我李清的地方,太子要来玩也是个客人而已,可如今拿了人家地手短,那地有人家地一块,楼阁也是人家自己起的。这水云庄究竟算是谁地产业?这太子一来,怕也是半个主人身份了,咱李清算什么人,给太子看家护院的?

全庄的人都开心,特别是若凤带着狗儿满世界乱窜,这几天字也不写了,若英这死丫头也没一点觉悟,跟着一块傻乐。让李清更加不爽。

还是眼不见为净的好。省得整天沉着脸也坏人家的兴致不是。

于是李清现在便到了秦时楼,想着和云三娘、谢大娘一块坐坐。找找温馨感觉呢,结果谢大娘一见他,冷哼一声就拂袖而去了,李清很有些委屈,怎么了这是?莫非怪我没早些来么?

云三娘还是笑笑的延请李清坐下,叫人来奉了茶,面对云三娘,李清可是有些心虚的,也不敢问人家谢大娘究竟是为什么生气呢。两人闷着了半天,云三娘见李清怏怏不乐地,终是不忍心,叹了一声气道:“三郎也甚是轻浮了些,这我等私下寻些乐子。如何好与别人去说的,女儿家终是面皮薄些,三郎以后还是慎言些好。”

冤枉啊,我说什么了?

见李清一脸的委屈,云三娘也收了笑颜,看着李清慢慢说道:“三郎莫要乍做不知情,那日我与谢家妹子在水云庄与你共舞,如何会闹得尽人皆知?况彼时并未有外人到场,莫非是若英出去说与人知的么?”

原来是为这个,李清还正想说说这件事呢。

“若是李清并未与人论及,三娘且帮我想想,如何外人会知晓这等隐秘之事?”李清若有所思的说道。

见李清的样子也不象做伪的,云三娘也慎重起来,“若是三郎不言,内院中除安小哥及张管家外,旁人俱是进不来的,张管家跟随我等姐妹已有数年,且也是晓得轻重,断不是他说出去地,莫非是安小哥?”

李清摇摇头道:“安小哥是晚并未进得内院,且第二日骑捷军便封了庄,莫说小哥并未出庄半步,就是出去了,李清亦觉得他不是好事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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