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嘴角一咧,就是你了!
她眼疾手快,捞起砚台,举过头顶,双腿扎了一个不太规范的马步,那叫一个雄赳赳气昂昂,双眼坚定盯着动静来源,一副视死如归的神色。
池温凉没有被突如其来的动静吓死,却被望舒的行为吓得心脏都要跳出嗓子眼。
那可是被人出价三万金师父都没买,要留给自己当做传世珍宝的紫翠石砚台!
池温凉赶忙夺下,顺手还不忘往望舒头上招呼一下,
池温凉没有收着手劲,动作幅度不小,望舒头上的珠翠也被晃的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
“你个憨子!”池温凉急淬一声。
而后低头小心检查,她将砚台上下翻看,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好在没有没有什么磕碰。
砚台沉甸甸的,有些压手,池温凉虔诚地将它双手捧着,稳当当放在桌上,悬着的心这才落到肚子里。
望舒摸着自己被打的地方,才反应过来,一脸懊悔,“小姐对不起,我太着急了。”
她刚才根本没想那么多,只觉得这个长安侯府就是个吃人的地方,每个人表面上都笑吟吟的,但实际心底不知有多盼着世上多死一个人。
池温凉打断她的话,用食指放在唇边比出噤声的手势。一边小步挪到门口。
望舒立刻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只露出两只黑溜溜的双眼和飞舞的眉毛在外边,也跟在池温凉身后。
主仆两人小心翼翼提着裙摆,一黄一蓝,探头探脑弓着腰,像做贼似的。
而此时,正在门外徘徊的万俟揽月还不知道池温凉已经发现了自己。
他找到偏堂时,听到里面有人在说话,虽然隔着厚重的门,他听不清楚里面将的是什么内容,但凭着他极好的记忆力,认得这是池温凉和望舒的声音。
就差临门一脚,他就能把门打开,手已经放在铜制的把手上,却怎么也没有勇气打开。
他在众人眼中,向来是狂放自大,不拘小节的形象。但私闯别人家的祠堂,与有夫之妇幽处一室,实在是太过浪荡。
而且这般鲁莽的行为,应当会吓到她的吧。
就在他逐渐打起了退堂鼓时,他突然发现,里头什么动静也没有了。
万俟揽月心头疑虑,又忍不住靠近门板前,为了影子不被光投射在窗户上,他便蹲下身子。
若是没有这个门板阻隔,池温凉与万俟揽月便是四目相对,近的都能感受对方呼出的温热气体。
突然,厚重的门板开始松动,长久没有转动的木板发出咿呀难听的声响,在静默的环境中显得尤为刺耳。
望舒轻轻咬着下唇,脑海中回放着方才的情景。她刚忙完搬运的重活,一时疏忽,竟忘了将门锁上。
心急之下,她未及留意裙摆的羁绊,脚步一个踉跄,身形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去。而她的正前方,恰好是池温凉蹲在地上的身影。
突如其来的推背感猛然袭来,令池温凉措手不及,身形不由自主地向前踉跄。她的眼前,正是那扇朱红色门扉,宛如命运中不经意的屏障。
在那一瞬的慌乱与惊悸中,池温凉本能地伸出双手,紧紧扶住了门框,仿佛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
而随着她这一扶,那扇原本就将要打开的门被瞬间推开,昏暗的堂屋中涌入一大片光亮,池温凉在昏暗的环境中呆久了,还不能适应强光,下意识紧闭双眼。
万俟揽月到底是习武之人,听到动静后立即起身,后退时顺势转了两圈,衣带飘起的样子,轻盈的像只蝴蝶,远离原地,免了被门板撞个满怀的命运。
他就这样看着,那抹嫩黄从阴沉沉的世界跌出太阳普照的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