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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继承了李旦的势力后,郑芝龙就一直是这片海洋上人。与熊文灿把酒言欢时,打败李魁奇的舰队时,郑芝龙何曾想到过,自己会有这样一天。南海上的霸主从来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刘香,会成为他的心腹大患。也更没有想到,一个冒头不过一、两年的五源谷,会把他逼到四面是墙的角落上。
他已经失去了两个亲兄弟,他所有的妻妾都被敌人侮辱囚占,他甚至失去了自己的巢穴。而今天,外面的联合舰队逼到了他最后的据点澎湖港,出了架势,要和他决一死战。
他已经颜面扫地,再无路可退。
郑芝龙看了看年轻的四弟,说道,“你乘夜从后岛走,去田川家把郑森带出来。现在外面船队的船把子,都是我们族人,你出去后把他们聚集起来,到长崎避上几年…好自为之吧。”
郑芝凤知道郑芝龙这是交待后事了,眼睛里顿时泛起一团雾气。他双膝着地,跪在兄长面前,跪在这个不过二十八岁,却拥有着无穷的能量,白手起家,让郑家富可敌国的兄长面前,大声喊道,“大哥,再等等,等别的船队回港,我们一起打出去。”
郑芝龙踢了郑凤一脚,喝道,“没长进!他们围而不攻,这叫‘围点打援’,来一支船队便遭殃一支,打什么打。”
郑芝龙话音刚落,外面的兵突然冲了进来,大声喊道,“港外打起来了!是兴爷的船队!”
郑兴是最跟随郑芝龙的郑家族人之一,如今已经是郑家的分舰队头头。郑芝龙听到郑兴来了,眉头不禁一皱,倏地站了起来,口里骂道,“他来找死么?”郑芝龙又看了看低头跪在地上的郑芝凤,大声说道,“郑森以后长大了,如个有魄力的,族里事务就让他做主。如果不行,就由你来管!”
完话,郑芝龙甩开大步,朝港口走去。外面的诸将见郑芝龙出来了,纷纷跟了上去,大声呼喝着,“出征!夹击刘香老!”
澎头上的郑家水手们呼啸着呼应着,冲上了了各自地战船。
庞宁眯着眼睛。站在怒狮号地+楼上。面而来地东南风。似乎也带着些血腥味。波澜壮阔地海面上。此时已经变成了一片血和火地修罗场。郑家分舰队——郑兴地舰队。二十条大小船只。从南面顺风冲了进来。和刘香地舰队绞杀在一起。
庞宁地水兵不习惯接舷。庞宁让舰队小心地避开了这些海盗。在北面用火炮支援刘香。庞宁遥遥看去。只见到一里外六、七十条~七竖八地粘在一起。打着接舷战。那些船有刘香地也有郑兴地。喊杀声响成一片。到处都是冲天地火光和浓烟。四散弥漫着。
一片混乱中。破海营地炮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打。才能不误伤刘香地人。
大副突然一指港里。大声叫道。“郑芝龙也出来了!”庞宁顺着他地指示看去。果然看到三十多条大船组成地船队从港口里开了出来。朝刘香地舰队扑去。
庞宁气得一拳打在舷干。骂了句。“狗日地。时机倒是一点不差!”
在广州—琼州航线上歼灭了郑家劫掠船队后。刘香和庞宁地舰队直扑澎湖港。希望用进攻澎湖地压力。把郑芝龙主力引出来。但庞宁运气好。郑芝龙听到溃兵地遇袭报告后。正在澎湖集结舰队。刚好被刘香和庞宁关在了港里。
庞宁和刘香在外面一横,就把郑芝龙刚刚集结起来的三十多条船围在了港里面。得了这样的好机会,刘香动起了围点打援的脑筋来,要在港外用优势兵力,一个个吃掉郑家的救援舰队。
理论上,刘香的船队比郑芝龙和郑兴两支舰队合起来还大些,但在战场上,这种不悬殊的实力差距,很容易因为各种事情发生改变。
没过几分钟,港里冲出的郑家船队,就也撞上了刘香的舰队,喊杀声大响,直传到一公里外来。刘香和郑芝龙的船,都是各色中国帆船,这会杀得不分你我,隔远了根本分不清谁是谁。庞宁地炮手们辨别不出目标,手上渐渐停了下来。
庞宁捏了心,终究还是怕刘香老支持不住。
看了看身边的破海营水兵们,庞宁挥手大喊,“转舵!插进去,就近了用炮打!”
战斗开始了二十分钟后,怒狮号和六条快船调了个头,咬牙冲进了混战地战场。
船队进入了接舷战主要区域,庞宁终于看清了哪条是郑家的船,哪条是刘香的船。仗着船快,庞宁七条船排成一线插进了郑家船队群里。庞宁直接拉开孔吊的覆板,从上甲板跳进了火炮甲板,在炮手边上嘶吼着指挥炮手瞄准水线下打!
庞宁更注重全局的形势,让火炮对刘香舰队薄弱处进行支援。刘香旗舰边上,一艘郑家大封舟猛地被四十多门炮齐射,一下子被击沉了,庞宁兴奋地嚎叫着:“他妈地打中了!沉了!哈哈!啊哈哈哈哈!这三个炮组,每人五两!”
顶着郑家的弗朗机炮、纵火船,庞宁地舰队用两舷的一百六十门火炮,不断地收割着战场上地郑家船只。但这样笔直冲进来的战术,代价也是血腥地:
海狮号制时候使用的就是铁樟木,这种木质韧度和硬度都很好,加上肋骨的多重加固,一般的弗朗机炮打出来的实心圆弹,根本打不穿海狮号的外板。但是科劳港制造出来的中型快船,就没有这么抗击打了。当庞宁的舰队横穿整个海面,到达战场的另一端的时候,已经有三艘快船沉在了后面。
游过来的水兵,挤满了海狮号的甲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