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红着眼揪着庄圩的衣襟:“我轻信于你,竟害我落得如此下场!我现在欠下这么多债你让我怎么还?”
庄圩一把推开他:“单云璋,输了怪我,你赢的时候呢?可谢过我?”
“我——”单云璋一噎。
“这两天并非把把都输吧?难道你就没赢过?赢的时候你怎么就没想起我来?”庄圩反而揪着单云璋的衣襟呵斥。
“庄圩,赢的那点算什么?我听你的来赌坊搏一搏,现在是赢吗?啊?我现在欠了那么多债,你让我怎么办?”
“赌博有输就有赢,这是常事,此前我跟你说过。”
“可你说的是找人帮我,那人十赌九赢。”单云璋反手又扯回去,梗着脖颈质问:“你当初是不是这么说的?是不是这么说的?”
“我是这么说的,可谁让你那么倒霉,这两天他正好运气背。以前的时候确实赢的多,不信你问问大伙儿。”
“去你娘的!”单云璋骂了句粗话,一拳揍过去。
庄圩不甘被打,也爬起身冲上前揍单云璋。很快,两人在赌坊里扭打起来。
这里是地下赌庄,每天都有无数人为了赌钱的事打架,路过的人早已见怪不怪,赌坊里的护院熟门熟路地过来拉开两人。
“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有事别在这闹!”他们警告道。
单云璋和庄圩不约而同停下来,经过一番扭打,各自鼻青脸肿,怨恨地看着对方。
“单云璋,你出来!”庄圩率先走出去。
单云璋抹了把嘴角的血,跟在后头。
待出了赌坊,庄圩道:“这事是我对不住你,这样,我再帮你想法子。”
“我还能信你吗?”
“我他娘凭什么要卷入你这桩破事,还不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当初就不该怂恿我来赌博。”
庄圩冷笑:“单云璋你能不能像个男人,我逼你去做的?”
单云璋红着眼,盯着他良久,倏地捂脸悲伤起来:“我现在该怎么办?你说我该怎么办?”
“也不是没办法,”庄圩道。
单云璋停下来,看着他,就听他继续说:“赌博赌的就是个胆气,谁有能耐撑到最后谁就能逆风翻盘。”
“何意?”
“当然是继续赌,把你输的赢回来。你想啊,就算再倒霉,总不会把把都输吧?你把赌注加大,总有一把能成倍赢回来。到时候只要赢了,你就有钱了。”
“难道......”庄圩盯着他的眼睛,诱哄:“你不想扳回本钱吗?你欠了一千两,说不定一把就赢回来了呢?”
单云璋失神。
他满脸狼狈,视无聚焦,迟疑起来。
“单云璋,”庄圩继续道:“这世上,还有什么法子能让你一夜之间扳回本钱的?到时候,只要你赢了,所有问题都能迎刃而解,不仅帮了你自己,还帮了你单家。”
“可是......”良久,单云璋喃喃:“我已经没钱了,上哪再去找本钱去?”
“这好说,我知道有个地方可以借。”
“什么地方?”
庄圩笑了笑,低声说了个地名。
单云璋一听,脸色骤变:“不不不,那可是高利,我岂能借那种钱?”
“你怕什么?只要你赢了,就能轻而易举还上。再说了,你已经欠下一千两了,债务还怕多吗?还是说,你有其他更好的法子?”
单云璋哀哀摇头。
见他如此,庄圩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云璋兄,如今我跟你是同一条线上的蚂蚱,我岂会害你?”
“听我的。”他上前搭住单云璋肩膀:“这回,我们一定能赢回来。”
单云璋听了,心头发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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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将近,陆陆续续下了好几场雨。待天气一放晴,单云华又忙着招呼茶农采摘茶叶。
惊蛰采摘的茶叶为头春茶,几乎为一芽一叶的上品,清明前采摘的则多为一芽二叶或一芽三叶,被称为明前茶。明前茶相对头春茶来说口感略涩,不大受世人追捧,单云华却不这么认为。
涩乃茶之本性,在她看来,明前茶的口感比较头春芽的鲜甜来说,回甘更为持久,茶韵更足。是以,在许多作坊不看好明前茶时,单云华依旧大量采摘明前茶,并以散茶的工艺制作。
“新采摘下来的茶需得摊晾些水分,此过程为晾青。意在让茶叶散去青气,届时制作成茶,便也能少些苦味儿。”
一大早,单云华便来到了作坊,嘱咐婆子们规整采摘下来的茶叶。
“铺陈茶叶不能马虎,需半指高......”她以一根手指没入茶叶中,示意众人看:“像这样就好,不宜太厚,不然茶叶闷坏。另外,早中晚需翻动三遍,确保茶叶萎凋适宜。”1
婆子们纷纷点头。
忙活了会,日头便已经出来了,集市开始热闹起来,喧闹的人声交杂着作坊内的茶香,质朴的烟火味令她觉得踏实。
她去账房看了会账,然而没多久,却有人在外头喊。
“单家二小姐可在?”
单云华走出去:“何事?”
“单二小姐,”来人满脸着急:“你快去赌坊看看,你家云璋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