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位者最后补充说:“塔列朗是一位机智聪慧、才华横溢的外交家和国务活动家。当然,他的姓氏也将成为厚颜无耻与阴谋背叛的代名词,在这一点上,毫无疑问。”
如果德赛仅是想在伊比利亚半岛担当他的加泰罗尼亚-阿拉贡-巴伦西亚的联合王国君主的话,那么,穿越者根本不用冒险邀请名声狼藉的塔列朗临时担当自己的外交官,处理对英国的谈判事务。因为在今年10月初,德赛和效忠于他的曼雷萨内阁已同罗马(教廷)、法兰西帝国、加的斯议会、西班牙政-府等各方达成一揽子和平协议,获得了上述各国各派势力的公开承认。德赛只需在即将开始的阿赞布雅会战中,彻底击败威灵顿的英国远征军,迫使白厅与唐宁街与自己签署一项长久的和平协定,一切政治与外交问题将趋于平静。
然而,德赛还担负着另一项更为重要身份或使命,华沙大公国的储君,未来波兰王国的国王。要在饿狼猛虎环绕的波兰国土上寻求生存与发展,单靠军事手段来解决问题,肯定是不可能的。历史证明,那样的做法会死得很惨。即便有了法国明里暗地的支持,波兰也无法抵御俄国、普鲁士、奥地利三国的联合进攻,或许还包括瑞典与丹麦会选择伺机落井下石。
所以,需要借助塔列朗的人脉资源与聪明才智,帮助德赛来协调波兰与中欧、东欧与北欧各国的外交政策,就显得格外重要了。至少要保证一点底线,那就是德赛统治下的波兰王国,绝不能同时承受来自两个方向敌人的大举入侵,尤其是俄罗斯与普鲁士的东西夹攻。
当然,德赛心中还有一点重要理由没告诉他的参谋长,那就是对拿破仑皇帝与法兰西帝国的担忧。如今的法兰西帝国太庞大了,它在欧洲历史上仅次于古罗马帝国。经过一系列令人目眩的扩张,目前拥有130个省郡,集中了4500万法国人;此外还有藩属国的4000万百姓,包括意大利、西班牙、加泰罗尼亚、那不勒斯、华沙大公国、莱茵联邦和伊比利亚联邦。涅曼河、直布罗陀海峡、墨西哥、汉堡、扎达尔和莱巴赫竟然成为法兰西的边界。
即便如此,拿破仑的扩张野心依然没有任何消退的迹象,他将奥地利国的公主压在床上,不断盘剥各个附庸国的财富与粮食,头脑里傲慢而贪婪的盘算着如何才能吞噬整个欧洲。即便是已经退隐田园生活的拉纳元帅,在写给德赛的信中也同样认为:拿破仑爱权力如同乐师爱提琴一样,他玩弄权力不仅毫无节制,而且从今以后要一个人独揽大权。那些大臣们不过是些虚幻的摆设而已,而且只能是摆设!所有敢于表现稍许性格的大臣都被革职。
更令人气愤的,是巴黎方面派驻曼雷萨的新任法国公使,他已在9月下旬赴任。这位傲慢的公使代表皇帝的个人意愿,向萨伊首相提出一系列勒索价码,主要就包括:加泰罗尼亚王国每年至少要上缴法兰西银行一千五百万法郎的“保护费”;随时提供10万人的部队,参与到法兰西帝国的对外战争中。当然,相关的军费、粮秣与抚恤金都归曼雷萨政-府自行筹措、负责;最令人难以接受的是,法国公使要求曼雷萨内阁分享所有先进科技与新式武器。
当萨伊首相派人将上述消息汇报给军营中的摄政王时,德赛却没有丝毫动怒的迹象,他冷静的写信给萨伊等人,指示曼雷萨内阁在与法国公使的谈判中,必须将每年的保护费降低到3百万法郎以下,兵力调动数量限制在3万人之内,并同意无偿向巴黎军械所提供某些武器装备的专利使用权。但务必让法国公使保证在1814年之前,各项价码不会改变。
因为通晓历史走向的清醒穿越者知道,将个人能力发挥到极致的拿破仑是无法征服整个欧洲的。受文艺复兴运动与思想启蒙运动的深刻影响,包括德赛本人在内,帝国的诸多元帅将军,王公大臣们对皇帝的忠诚感都极度有限。一旦政治与军事出现了重大逆转,众人都会选择在身患贪食病的法兰西帝国沉没之前,及时从这艘庞大战舰上顺利脱身。
此时的德赛,这就需要塔列朗从旁来协助自己。当然还存在一个大前提,就是德赛的统治下两个天主教国家,必须拥有影响、推动,乃至改变欧洲大陆势力格局的强大实力。否则,在未来的欧洲政治版图的重组过程中,无论加泰,还是波兰,只能沦为列强餐桌上的美食。
在历史上,塔列朗将结束欧洲长期战争的努力,策动拿破仑下野的希望,寄托于俄国人与英国人的身上。后者倒也无妨,不列颠岛长期奉行的欧洲势力均衡的国策,只会对波兰与加泰两国有利。反而倒是俄国的亚历山大一世,才是德赛的生死大敌,双方毫无和解的可能。
德赛试图通过与威灵顿指挥的英国远征军,在伊比利亚半岛上的最后一战,向目光敏锐的天才外交家展露自己那澎湃有力的强壮肌肉,吸引塔列朗的极大兴趣,并以利用各种机会,隐晦传达自己对拿破仑皇帝倡导建立的欧洲帝国表示严重不安的情绪,以期大家联合起来“狼狈为奸,同流合污”,共同倡导和谐幸福的大欧洲……古往今来,无论东方还是西方,私下的政治交易向来就是肮脏的、令人可憎的,毫无节操可言。
首先是皇帝不仁,派人来大肆勒索,那么穿越者也不会加以客气,始终保持退让与隐忍。既然他已清楚知道,拿破仑统治下的法兰西帝国肯定会土崩瓦解,还不如趁它从令人眩目的顶峰走向灭亡的深渊之前,通过塔列朗之手,一同开挖法兰西帝国的墙角,向英国人、奥地利人、丹麦人、美国人、瑞典人,甚至是普鲁士人,卖个好价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