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布的住处。
“他们就这样死了?”灯光下,巴布有些疑惑的看着躬身站在自己面前的管家,一旁的茶几上放着那支手枪和带鞘的短刀。
管家郁切毕恭毕敬的回答道:“是的,这两个家伙十分顽固,我就依照老爷的吩咐,将他们鞭打了之后,吊死在树上,也让那些农民看个教训,知道反抗老爷是个什么下场!”
“嗯!”巴布老爷点了点头,但脸色依旧十分凝重:“做得好,不过据你所说,这两个家伙十分顽固,还口称有很多同党,只怕还有后患呀!”
“老爷,这不过是他们虚言恫吓罢了,若是真有众多同党,为何不直接打过来,要钱要粮,老爷也会酌情赏赐他们几个,何必还玩这些花样,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你说的虽然有道理,可我怎么还是觉得有几分不对!”巴布显得有些不安,他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两个人和过去遇到的那些强盗是截然不同的,这些人要的不是钱、也不是粮食、更不是女人,而是一种新的东西,绝不是过去的那些老办法所能够解决的,这种新的体验让巴松感觉到非常的不安。他叹了一口气:“哎,都怪那个该死的反贼,如果是他生乱,怎么会引得顺军打过来,搞的到处都一团糟。若是往年遇到这种事情,最多躲到蒲甘或者是曼德勒去,就算领地里出了乱子,借些兵来也就打平了。哪像现在这样,什么都打没了,都不知道找谁借兵去!”
管家郁切诡秘的一笑,上前低声道:“老爷,我听说前几天有队英国兵来了,就在河边上,王军是没了,我们向他们借兵也就是了!”
“这能行吗?那些英国兵可是黄头发,蓝眼睛,看上去就怪吓人的!”
“老爷,我听说那些英国兵刚来,整天就躲在营里,他们肯定缺新鲜蔬菜和肉食。明天我就让人送些鱼和野味去给他们的军官,他们肯定喜欢,三下两下熟了,不就好说话了?只要是输了,无非就是钱的事情,英国人也是人,是人哪有不要钱的!”
“这话说的不错!”巴松猛的一拍大腿笑道:“是人就没有不要钱的!这事宜早不宜迟,明天就去!去的晚了就不值钱了!嘿嘿,有了英国兵的长枪大炮,我看谁还敢来惹我!”
相距巴松老爷庄园十五公里外的一个山谷里,两侧的山坡上长满了灌木丛和小乔木,这些是附近村落的农民们获得燃料和饲料的重要来源,白天牛群饱啖灌木丛肥美多汁的草叶和嫩枝的同时,放牛少年们则将折断其木质的枝条并将其捆扎成束,当天黑的时候,返回的牛群就会驮着成捆的木柴,这些木柴将会被放在房屋的后面,等待被亚热带灼热的阳光晒干后,就会成为很好的燃料。到了夜里,这里将重新成为山林里野生动物的乐园,山谷底部有一条浅浅的小溪,这是附近野生动物的最主要水源,各种肉食性动物在白天躲在树荫下躲避灼热的阳光,而晚上则掩蔽在水源旁,准备伏击前来饮水的猎物,沿着小溪逆流而上,两边的林木就渐渐有小灌木转变为茂密高大的乔木,数百年来,这里一直都是蒲甘附近缅甸贵族的几个猎场之一,在秋冬季节,缅甸贵族经常沿着谷底进山狩猎。
不过今天的小溪旁却多了一群不速之客,大约有半亩大小的灌木和茅草丛被割倒,露出空地来,在空地的四周用多刺的树枝插在泥土里,形成了一条简易的栅栏,。人们围聚在篝火旁,低声的议论着,等待着篝火上的晚饭。火光和低沉的人声惊走了前来饮水的动物们,也让黑暗中的猎手怨怒不已。
中间的一个火堆旁,五六个人围聚在一起,土行者有些不耐烦的拨弄着火堆里的芋头,看看这些粗陋的食物有没有熟,突然他低声道:“首领,已经四天过去了,库布和布吉一点消息也没有传回来,眼看粮食就要吃完了!干脆我们下山吧!”
“土行者,你着急了?”颂参笑了笑:“粮食至少还可以吃三天,库布是个很聪明的家伙,他会把事情办好的,我们应该更耐心一点!”
“我不是不相信库布!”土行者皱了皱眉头:“我们现在有三百多人,一天就要吃掉四五百斤粮食,依我看,干脆直接到那个庄园去,向那个巴松老爷要,咱们这么多人枪,不由得他不给!”
“那我们不成强盗了?”颂参微笑着反驳道:“从一开始我就说过,我们是义军,不是强盗。我们要老爷们拿出粮食和土地来也不是为了我们自己,而是给所有的穷人。既然如此,就应该先礼后兵,让贵族老爷们有一个选择,也让所有的穷人们看看我们到底是什么人。如果像你这么做,所有的穷人们都会把我们当成强盗,反而会站在贵族老爷那边的!”
土行者皱了皱眉头,无奈的摊开了手:“你总是有道理,不过你不要忘了,而且弟兄们伏击了英国人之后到现在除了走路都是躲在山里面,这样下去是不行的,总得给他们找些事情做吧。”
“我明白你的意思,土行者!”颂参拍了拍同伴的手臂,低声笑道:“相信我,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这时,远处传来一声尖利的哨音,颂参和土行者立刻站起身来,土行者低声喝道:“有人来了,熄灭篝火,准备战斗!”人们迅速的用土扑灭了火焰,拿起架在一旁的枪械,隐蔽在四周的暗处,显然,经过了这段时间的锻炼,起义者们已经逐渐完成了由散兵游勇到有组织纪律的军队的变化。
土行者低声道:“不用担心,首领,在前面山口处有二十个人的岗哨,那里地势很好,灰眼睛在盯着他们,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二十人太少了,你再带五十个人过去,支援灰眼睛!”颂参低声下令。原来颂参为了防止遭到突然袭击,在从山下通往宿营地的唯一一条通路上设置了两道暗哨,还在暗哨的后面的险要处,则修筑有胸墙和壕沟,以供阻击的士兵们使用。当暗哨发现有人前往宿营地的时候,就会用哨音统治营地内的起义者,以免遭到突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