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的传言(1 / 1)

等待女儿 高山笔翁 2240 字 2023-05-19

阿里跟着母亲进了屋。阿盛见了也非常奇怪。不过母亲和阿盛都很高兴,不管怎么样,总算有人回来了。自从父亲去世开始,先是父亲离开他们去了天堂,表妹因吵架离家,阿强去谋其他出路,春花也搬出去了,阿里也出去寻找表妹了。这段时间总是有人不断地从家中出走,今天终于见到有人回来了。闲来无事时,村里总有几个人聚到一起聊近期发生的事,讨论是非,评判对错,更离谱的是对事情产生的原因和可能发展的趋势的猜测,而更引起人们关注的是基于猜测传出来的添油加醋的事实。阿里家里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都成了村里人们茶后谈资,有人猜测:“阿里家正弄成这样与没办好父亲的葬事有关,不都说借不到钱延误了出殡最佳时间吗?出殡那事儿能延误吗?”有的人还猜测:“阿强估计没了。因为在阿强出走的前天晚上来福看见阿强的父亲拉着阿强往外走呢。来福看得真真切切,阿强父亲穿的正式当天被人放进棺材时穿的新衣服。”接着有人说:“那有没有可能阿里的妻子和孩子都被阿里的父亲带走了?”,另一个接着说:“不能,我听来福说,前几天咱们村里来了几个香港人,专门挑选长相较好的女人拿去卖。听说南方大山里的农村比咱们这儿还落后,那里光棍都没有女人,都靠从外边买来的女人成家,每个年龄段的价格都不一样,像阿里妻子那样的怎么也得值个三五万。”“不是吧,我昨天听来福说,是那几个香港人趁着阿里他们忙着父亲的葬事,偷了阿里的三个女儿,而阿里妻子是为了救女儿们跟香港人搏斗,结果香港人一看长相好就一并带走了。”另外一个人反驳道。村里传着不同版本的猜测。到底哪个版本是对的,他们也从不去管,对他们来讲只要有故事就行,他们只图新鲜和猎奇,至于发生多大的事,事情发生在谁的身上,他们不会去管,因为不是发生在他们身上,不能体会得到痛苦,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那天阿里在母亲家洗漱完穿上阿盛的衣服就回家了。家里比他离开之前还空旷,一点没有人气,有一种特殊的阴凉。阿里一看,家里的一切都和两个月前他离开时的一模一样。阿里知道表妹没有回来过。

这次阿里没有哭,而是看着炕上角落里放着的木剑发呆。人不怕失望,怕的是极度的希望变成极限失望的落差。阿里从梦里的美好和极大的希望变成了眼前的空旷后,只会发呆。发呆成了阿里的日常。有时候,主要是来福,进去他家里时他都不管,跟他说话他也不回答,只是怀里抱着木剑发呆或者盯着木剑发呆。来福看到这种情况后就到村里大肆宣扬。来福关于阿里的故事,说道:“阿里前段时间碰到那几个香港人了,让人家给打成了现在这幅模样了。听说他也见到自己的妻子了,妻子真成了大山里人的老婆,习惯了那头的生活,不回来了。他的三个女儿都不认识他了。”没过两天,来福来到村里另一户人家说道:“昨晚我看见阿里的父亲站在他家的大门外,就往阿里家盯着看。穿的还是那套他带走阿强时穿的衣服,很新。我估计吧,过两天阿里也像阿强一样被他的父亲带走了。”那户人家里正好几个人在喝酒,一听来福有话题,就把他请到酒桌上去了。本就想喝酒的来福,上了桌之后更有的说了。来福说:“听说那几天来村里的香港人又出现了,不知道这次瞄准的是谁家媳妇儿。总之,不管是谁的媳妇儿,反正跟我没有关系。”此时另外一个人说:“那几个香港人好像不仅贩卖妇女,还贩卖人的器官。因此来福啊,你少喝点酒吧,不然哪天你喝醉了,睡在路边,人家在你睡觉的时候就把你肾给拿走了,你那些器官都很值钱的,一次都没用过啊。”说完所有人都哈哈大笑。来福狠狠地抿了一大口酒,皱着脸上的每一寸皮肤咽下去后,出了长长的一口气,说:“像我这种酒罐子,谁要我的器官啊。我还巴不得让他们拿去呢。我可不怕他们。”说完表现出很厉害的表情,一只手拿上筷子,并用另一只手把拿筷那手的衣袖往上拉,把筷子往前伸夹了一块肉,放到嘴里咬,谁知道那块肉里有骨头,磕了他的牙,掉下来了。来福捂着嘴跑出去了。桌上的人们再次哈哈大笑。等来福进来后人们开玩笑说:“你这零件和器官都不行啊。一块猪肉让你就不敢说话了。你说,你身上其他东西还能有啥用吧?”此时来福掉牙后的疼痛好点了,说道:“怎么,好像你身上的东西就厉害似的,有种咱们拿出来比比啊”也有人帮着来福对那个人说:“来啊,你不服拿出来,人家来福都向你挑战了。”说完又是一阵大笑,家里的女人们说道:“这几个老爷们不知道说啥呢,都要疯了吧。”说完装单纯出去了。

阿里在家一直发呆。村里有个老人是基督徒。看到阿里的情况,一方面心疼,想开导开导阿里,让他想开点,另一方面想给阿里宣传基督教的内容,想拉拢他入教。在那些信徒看来,世界将来的某天都会被淹没在大洪水里,而只有天父的儿女们才能乘坐天父派来的诺亚方舟上得以生存。如果你在毁灭世界的大洪水来临之前就死去,那么你可以跟着天父到天堂里生活,那不叫死,那叫去了天国。

老人手里拿着一本书来到阿里家里,阿里好像没看见有人进来似的,看着木剑发呆,曾经对书本那么感兴趣的阿里现在竟然看不到老人手中的书。老人说:“阿里啊,你得想开了啊。万事你得退一步来想,不能只管你眼前看到的。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如果你一直这样下去,不会有结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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