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到港口的路格外顺畅,不知其中是否有怪鸟尼克的帮助,他们一路都没有再遭遇别的怪物的袭击。
贝宁号船还是以让人安心的平静模样伫立在大海上,甲板上船长帕卡斯面色严肃,望着岸边零零散散想要登船的身影,紧抿着嘴巴不知在想些什么。
“船长!放我们上船!这里镇上全是怪物……怪物!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让我上去吧!”
开口的是一个神情激动的青年,他右手抓着一把连着头皮的金色长发,捧宝贝一样捧在心口,左边的袖子空空荡荡,缠着肩膀打了个结,断口处不断向外渗着血。
“对啊对啊,我们都逃到了这里,您不会是要放任我们死在眼前吧?”
塔莎看到这个女人捂着脑袋,放下手指船长时,她瞧见那里缺了一半的耳朵。
“船长先生……”
……
贝宁号船长帕卡斯看着底下的人,他们或是深可见骨或是轻微的伤,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
可是……正是因为太严重了,所以放他们上船才需要格外谨慎。
“怪物?他们在说什么怪物……”
“不知道啊,看船长怎么说吧……”
“他们身上这伤,真吓人,让他们上来真的没事吗?”
感受到船上的客人也向他投来了视线,帕卡斯在心底苦笑——我到底是有多倒霉才会遇见这样的事啊?
他沉思着,过了一会儿,帕卡斯做出了决定。
他前迈一步,朝下面的人喊话。
“要上船,可以,但是你们得拿出船票,证明自己确实是贝宁号从下去的客人。在你们下船前我就格外嘱咐了要保管好船票,现在,它们就是你们身份的证明。”
此话一出,下边的人立刻炸开了锅。
“什么船票不船票的,您看不出现在情况有多严重吗?我们一路逃生过来能保住命就不错了,哪里还……”
“抱歉,各位,我这么做也是对船上留存客人们的负责,若是放上来了给各位造成伤害的凶手,那事情只会变得更加严重。”
“什么凶手?您怕不是不知道现在西托港内的情况,那里的居民有一个算一个全变成了怪物,怎么可能混的进来……”
“关于怪物这一点,只是各位的一面之词,包括我在内,船上的其他客人们没有任何一个见到了所谓的‘怪物’,而且你们口中人变成了怪物……这真的不是我故意怀疑你们撒谎,而是这实在太令人难以置信,所以……当然,我考虑到确实会有弄丢船票的情况在……”
帕卡斯顿了顿,视线环顾了一周船上看热闹的人,他们人数并不算少。
“……所以,若是现在船上的人能证明他们之前确实在船上见过你,那么你也一样可以上船。”
“船上的各位,我是船长帕卡斯,我必须提醒你们,你们的指认关乎着这艘船之后的安全,所以请不要因为多余的善意,导致一个危险人物上船。”
“下面的人,有船票的按照到达的顺序排队,船上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若是有哪位做出了偷、抢、交换、传递船票的举动,那将无条件不能上船,没船票的先退后,等有船票的客人先上船之后,再等船上的人指认。”
话毕,帕卡斯不再多说,指挥水手去进行把关。
帕卡斯这么安排顺序是有原因的。
安排有船票的人先上船,是怕底下没船票,又没有船上人保的人失去理智,以“我上不去你们也别想上去”的心态与其他人同归于尽。
现在把指认环节放在最后,哪怕是没船票的人也能保有一丝“万一被指认保下了呢?”这样能上船的希望,不至于对旁边真正无辜的人做出些无法挽救的事。
“唉——”
岸边,知道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想登船的人开始翻找起身上有没有幸运留存下来的船票,一些深知船票不在身上的,则看向船上的人群中,寻找自己稍微熟悉的面孔,试图唤起他们的回忆。
“呼,这位船长大人真可怕啊。”
斯迪亚摸了摸裤兜,感受到船票的质感形状,松了口气,安心下来对背上的塔莎说话。
“幸好一路上没丢,别怕,我们应该能安全上船……噢不!”
他突然想到背上还有个小女孩,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你的船票应该在父母身上吧?一般怕小孩子弄丢,船票这种东西都会交给大人保管……这可怎么办?”
“嗯……对了…你可以先装成我的女儿,以我们俩的年龄差,别人应该看不出来……船长觉得把我们变成这副惨样凶手是人,那应该也不至于怀疑一个小女孩是凶手……”
斯迪亚碎碎念的毛病又开始了,塔莎忍着困意微微点头,戳戳他的肩表示没事。
“下一个!”
他们两人到的最晚,在有船票的队伍里排在最后,能清楚地看到前面的人为了上船使出的各种方法。
“你这一张小纸碎哪能看出来是不是船票?先去后面等指认吧。”
“下一个!”
“我的船票被血浸湿透了……它真的就是船票,你摸摸它的质感,你看看它的形状……唉……”
“下一个!”
……
终于,轮到了斯迪亚和塔莎两人,在水手带着怀疑的目光下,斯迪亚缓缓从裤兜中摸出了一张完整、清晰、只带有一点褶皱的船票。
“嗯,确实是船票,上去吧!”
斯迪亚轻呼一口气,背着塔莎就要往上走。
“等等!你背上还有一个小女孩,她的船票呢?”
水手走上前拦住了他。
“她的船票跑丢了……这是我的女儿,我们是一起的,你看我都有船票,不至于怀疑我女儿这么一个七岁的小孩子吧?”
是八岁,塔莎在心中默默纠正斯迪亚。
“女儿?那你说说她叫什么名字?”
“她叫……利利。”
斯迪亚随便说出了第一个出现在脑海中的女孩名,这个名字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差点没咬掉自己的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