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人瞟了他一眼,问道:“叫什么名儿?多大?”
“俺叫张浪,山东张家庄人。19岁。”张浪作为一个外乡来的乞丐这些年在周家沟不知道吃了多少亏,张浪除了还记得去年带着老母亲一起讨饭到了周家沟后母亲就病倒了,再然后只剩下张浪一个人在周家沟这地方乞讨为生。
张浪之前使者在周家沟找活干,可周家沟只是个小地方,很多人养活自己就够呛了,谁还会要他?而且人家一看他衣衫破烂的乞丐样,问也不问就赶他走。于是,张浪在河里洗了个澡,又从人家家里顺了一件破衣赏,再来牙人这里碰碰运气。
“口外日子苦,到时可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牙人看了看张浪,“你这么瘦,能干得了吗?”正抽着旱烟的牙人把烟袋锅子插到腰间,用手捏捏张浪的肩膀和手臂,笑了笑。不过心里却觉得眼前这小子显然蛮懂事的,头一个月的2两银子,再加上口外公司许下的一个人1两半的跑腿钱,加一块儿就有3两半了。
“有保人没有。”牙人掏出纸笔,打算为张浪落名了。按惯例牙人必须问这么一句。这时招工为了防止招来的人半路跑了,通常会在招人的集镇找个场面人做保人,而如果招来的人跑了到时牙人就找这保人说事。当然这保人也不白当,通常那些去应工的人都会或多或少的给保人封个包多与少就看保人了。
“爷!小的在这没有保人。还望爷开恩。”张浪低着头哀求道
“这~~”牙人有些为难了,“这是行规,你要没做保的,我可就没办法了,不是爷不想帮你,爷不能坏了规矩不是。”
牙人从腰里抽出烟袋锅子,抽了口烟,吐了口唾沫,嘴面上虽然这么说,可心下却对那几两银子就这么没了大叫可惜。
“爷!我愿将半年的月钱全部孝敬给爷,还请给爷给小的个机会,小的来生一定做牛做马报答爷的大恩大德!”张浪咬了咬牙,反正自己孤家寡人一个人那怕就是去了口外也没有用钱的地方
牙人一听眼前这小子愿意拿半年的月钱孝敬,那里还管得了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他笑道:“看你年纪不大,却有做大事的气魄,得,就收了你啦!”半年月钱可就是12两银子,没保人自己给他做保又有啥大不了的,到了口外也没地方可跑,若是乱跑只有死路一条。
于是压力又掏出名册和笔,问道:“你小子叫啥名儿?”
“张浪~!”张浪一见牙人应了心下这才算定下来,怎么着也好过在这饿死不是。
“蟑螂?江郎?张良?”张浪带着浓重的张家店口音,牙人乍一听没听懂,牙人皱了皱眉头,心里暗想总没有人会起名字叫蟑螂吧?听发音也不想是江郎,于是便在名册上写下了“张良”,然后又掏出一张招工契约让张浪签名画押。
张浪伸出拇指,在红印泥上摁了手印。
牙人笑道:“好啦,小子,明天一早还在这里集合,要是来晚了,我可不等人啊。”
“忘不了!”张浪向牙人鞠了一躬,然后穿过街市,向郊外走去。穿过眼前的这片荒林地,朝外面的那片几乎是什么都不长的乱石地走过去,这片卵石地是周家沟的乱葬岗。这段时间里,这片乱葬岗埋了许多饿死、病死的乞丐和难民。
“娘!俺来看您了,这恐怕是俺最后一次看您了,等儿子在口外挣着钱一定寻块好地置下棺材重新~”张浪向一个简单到只插了一块木板的坟包磕了一个头。
第二天一早,在旧修的官道上,一群行人列着队,顶着盛夏的烈日,无力的朝前赶着路,官道两边的树小半都快旱死了,旱的枯黄的树叶,那里还有什么凉影能给路上的行人提供些许阴凉。
“哥!咱们还得走多长时间!”张浪只感觉自己的小腿发肿发胀,浑身上下都没了什么力气。
“兄弟,撑着点,没听牙人说吗?再走几十里出了喜峰口,就有大车做了。”说话的是张浪在队伍里新认识的一个山东同乡,名叫曾彪,曾家屯人,和张浪的老家张家店离得很近。曾彪比张浪大8岁,所以二人便以兄弟相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