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隆房离开后不久,东门庆就取出之前准备好的破旧衣服,找一个偏僻的地方换上,扮作行脚小商人模样以避人耳目路上作息,东门庆毫无大商人做派,不但与下属同吃同喝,夜里不管是草屋还是露宿都无半点不悦。于不辞见了心道:“去博多路上遇袭后,当家的去掉了不少骄躁,现在想想那反是件好事。”
在周防时一切顺利,但进入安艺后于不辞便觉得有些不对头,对东门庆道:“刚才在路上走时,似有几个行人看了我们几眼,那目光有些不对路。”
东门庆道:“今晚多半有事!”
于不辞道:“那怎么办?”
东门庆道:“看这样子,他们想必是不敢用强!料来是些宵小之辈。晚上外宽实紧,若他们动手,就让他们吃点苦头!”
当晚东门庆手按着刀和衣而卧,就等贼人来,睡到半夜,却听外头布拉帕哇啊啊的叫,原来贼人没来犯东门庆,却奔布拉帕他们那边去了,因庆华祥众有了防范,失守被擒。
东门庆赶出去时,布拉帕等正围着两个穿着破衣的男子拳打脚踢,李荣久上前道:“是三个忍者!逃了一个。”东门庆上前,命布拉帕等停手,盘问起来,两个忍者苦忍着布拉帕的拳脚,却一句话也不肯说,甚至哼都不哼一声,东门庆见他们二人神情坚毅,到一边与于不辞李荣久道:“这两人怕不是普通毛贼。”
于不辞道:“对,要是普通的毛贼,这会早跪地求饶了。但他们要是背后有大势力,那我们只怕又有麻烦。”
李荣久道:“怕什么麻烦!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于不辞道:“咱们身边没几个人,这些麻烦,能免则免,能避则避。”
东门庆说道:“我们已经打扮成行脚商人了,行脚商人惹不来什么大势力。若这几个忍者背后有什么大势力,那就是已经窥破了我们的行藏,避怕是避不开的。”
李成泰说:“早知道就听唐头领的话,走海路算了。”
“现在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处!”东门庆道:“再说,走水路也到不了吉田郡山城。”
李成泰道:“一定要去吉田郡山城吗?”
东门庆道:“虽然不是一定要去的,但也不能因为有点困难、有点危险就不去。就是到了界、到了京,也一定会有意想不到的麻烦,难道就因此不去了?”
又叫来布拉帕,问他忍者摸进来偷窃时的场景,忽然起疑,道:“对方若是摸不清我们内部的情况,那应该分头探索才对,怎么一来就都奔布拉帕那里去了。我们的钱和货又不在他那里。”
“是啊。”布拉帕道:“这几个毛贼笨得很,不但不知道我们商号的钱不在我这里,就是到了我这里,也不知道我自己的钱装在口袋里,一来就往我的枪口摸,哈哈。”
东门庆心中一动:“他们会不会不是笨,而是他们的目标就是布拉帕他们的火枪?”便让人将那两个忍者带了过来,劈头就冷笑道:“想偷铁炮?没你们容易!”
两个忍者听了都忍不住脸上变色,东门庆见了心道:“果然如此!”便对其中一个忍者道:“你这就滚回去告诉你主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他是谁!等我处理完手头的事,就来对付他!滚!”就放了其中一人。
这个忍者忍者疼痛仓皇逃跑,东门庆见他往西边去,叹道:“果然是来自周防!是大内家哪个人要对付我么?”
李荣久道:“我带群人跟上去,看他们往哪里跑!”
东门庆摇头道:“不,就先这样吧。现在就查清楚了,未必有好处!”
第二日将另外一名忍者绑了带上,便继续启程。走到傍晚,在一个农家落足,那名忍者由李荣久亲自看守,睡到半夜,略闻锯绳之响,李荣久翻了个身,便听有鼠窃唧唧之声,李荣久十分警觉,马上就跳了起来,倭刀出鞘,那忍者处果然行动了起来,却是两个人一起动。原来黑暗中有另外一个人摸了进来,锯断了绳索,听李荣久翻身又模仿老鼠的叫声企图混蒙过关,却还是被李荣久发现。屋内屋外皆有埋伏,李荣久一动手便有人响应。两个忍者不敢恋战,破窗而逃。不想窗外等着一条绳子,两个忍者一跳出去便被绊倒,但来救人的忍者身手敏捷,被绊倒后在地上一滚就弹了起来,先前被擒住了的那忍者这时又被按住,只是挣扎着大叫道:“大哥!你快走!别管我!”
来救人者嗯了一声,觑了空隙脱身离去,东门庆听到响动赶来看时,那人已经消失在林木之间了,不由得赞道:“好身手!”
李荣久指着地上那个忍者问:“这家伙怎么办?”
东门庆道:“带着太麻烦,杀了他太过,就这么放了又太便宜了他!等明儿一早,挑了他的脚筋,扔路边吧。”
手下应承了,地上那忍者听见,忍不住发生一声低沉的惨呼,李成泰道:“你若是肯老实合作,说不定我们当家的会格外开恩!”
不等那个忍者回答,东门庆已道:“算了,我不想在他这里知道什么!各自睡去吧,明天还要赶路。”
众人才领命,忽然林木间沙沙响,窜出一个人来,看身形正是刚才救人不成狼狈逃脱的那忍者,李荣久挺刀挡在东门庆面前,喝道:“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