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门庆取出来的,果是一卷唐寅的春宫,那卷轴上共有十幅图画,分别是《隔窗挑》、《试金莲》、《交舌》、《含香》、《探幽》、《合股》、《婢窥》、《裸审》、《罚》、《大合欢》那第二幅卷轴,却是五景:《秋千乱》、《葡萄架》、《棋坪决》、《浴中仙》、《芭蕉荡》,看得松浦隆信血脉贲张,他不甘示弱,也去取出自己的秘藏来,请东门庆观赏。
若论东门庆在泉州的秘藏,多半还胜过松浦隆信,但他孑然出海,现在身边所有,不是船队藏货就是刚刚让人从平户搜寻到的市珍,远不如松浦隆信的秘藏多。但他胜在理论知识够,松浦取出来的佳作他竟然半数说得出来历,就是不认得的,也能应付过去。松浦见状大是叹服,觉得东门庆虽比自己只多了几岁,但见识无异胜己十倍!便又去取出些器物来,东门庆扫了一眼,见其中有银托子、相思套、硫黄圈、药煮的白绫带子、封脐膏等十余种,亏他在风月场中混得久了,件件认得!
却听松浦隆信道:“有些东西,只听说是好玩事物,有几件却不知该如何用。”便先取出一个铃铛模样的事物来。
东门庆从他手中接过一看,笑道:“原来是此物,我在中原曾得坊间前辈传授,倒也还认得它!”松浦隆信慌忙请教,东门庆道:“此物有一歌诀:原是番兵出产,逢人荐转在京,身躯小内玲珑,得人轻借力,辗转作蝉鸣,解使佳人心颤,惯能助肾威风,号称金面勇先锋,战降功第一,扬名缅子铃——因在缅甸国出产,所以叫缅铃,在我中原也值四五两银子,若到日本,怕不要二十两。”
松浦隆信道:“小弟花了五十两呢!”
东门庆道:“那也值得。”
松浦隆信道:“只是不知该怎么用。”
东门庆笑道:“先把它放进炉子里,然后……”
松浦隆信问:“然后如何?”
东门庆看看他容颜也还是少年姣好模样,便在他脸上摸了一把,笑道:“这玩意儿,可得有女子在跟前才好玩。此间没女人,你我试将起来,怕有人得将献出。”
松浦隆信听得跃跃欲试,最后还是去唤了一个侍姬进屋,两人便摆弄起来,那侍姬羞怯,东门庆正色道:“房中之要,在于调阴阳,融鱼水,得其术者,延年益寿,衍种繁族!我正与松浦兄论此要术,汝切勿以猥亵视之。”
那侍姬一听忙正襟危坐,只是身上不着一缕,就是要严肃也难,东门庆笑道:“也不用这么紧张,尽量放松,感觉如何便如何,身体当舒展便舒展,当出声便出声,不用拘束自己。”说着轻轻扶她躺下,柔声安慰,然后才向松浦隆信讲解诸般器物的妙用,先从缅铃讲起。哪还用第二般器物?房内便传出了呻吟之声,声音极尽欢娱,其后声音或歇,或起,到最后竟有欲死欲活之狂。门外侍姬婢女,无不面红耳赤。
这一夜松浦尽得诸器之法,功力大进!中华房中术之东传日本虽非自东门庆始,然作如此系统、深入、实操之传授,东门庆实可算第一人!日后东瀛房中术之兴旺发达,庆官可谓功不可没。
当晚东门庆就在城中住下了,从此就是穿墙入户亦肆无忌惮,松浦一切闺中秘事全不避他。甚至有时候夜里找不到他也不太在意。城中女眷听说东门庆年少英俊,斯文隽秀,手段高强,而且又是大明来的官人,个个倚门盼望,但东门庆只要脱得开身时,必到松浦绫房中来,初时还没人知道,但接连两次之后便被人发现,告到松浦隆信这儿来,隆信大吃一惊,心想:“东门君找别的门户都好,怎么跑那里去了!这样我如何向龙造寺家交代?”但转念一想,心道:“罢了,圆月现在还没还俗呢!龙造寺家又岌岌可危,能挨不挨得到明年都难说呢!”便当作不知此事,听之任之。
众家臣听说家主被东门庆教唆得夜夜yin乱,均生引狼入室之感,唯笼手田安经心想:“主公与东门公子必有重大图谋!如此做作,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想到主公为松浦家的大业竟如此自污,暗中忍不住痛哭涕零。但有家臣劝他一起进谏,请主公逐东门、远小人时,都被笼手田安经痛斥一顿:“尔等懂得什么!”
而平户的商人听说此事后都说:“看来这个东门公子,果然不是来做生意,是来寻风流的!”便有些人放弃与之做买卖。内中今井家那个年轻人却道:“我看他仍在待价而沽。”但众人都不信他。岛井仁将他拉到一边,问道:“宗久,你是故意乱放假消息,还是真的这么看?”
今井宗久道:“我是真的这么看。”
岛井仁责道:“这就是你不对了!你若是真的这么看,就该暗中谋划,怎么还在众人面前宣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