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辅道:“儿已经尽快往回赶了。”
“是吗?用不用为娘跟你细说,你在南京纳的那两房妾侍是什么来头?还有你现在可真是能耐啊,以为在南京,就是山高皇帝远,没人盯着了?还是你觉得现在咱家有蔡国公府撑腰,就可以为所欲为?”
朱胡氏越说越生气。
似乎这些话,老太太先前是没打算说的,是想给儿子保留面子的。
但事到临头,她是彻底绷不住了。
朱辅低着头,讷讷不知该如何回答。
朱胡氏道:“眼看就要到上灯时,今晚咱府上宴请蔡国公,就是陛下给咱最后的机会。你可明白其中的关键在何处?”
朱辅黑着脸道:“尽自己所能,让蔡国公宾至如归,让蔡国公觉得……咱家一心为朝廷,会听从兵部的号令。”
“那该如何招待他,你可明白?”朱胡氏厉声道。
“我……娘,咱能送送礼什么的,把事给解决了?”朱辅问道。
朱胡氏冷笑道:“你觉得陛下会允许咱明面上给他送礼,你记住,他会带人进咱府上,他来的时候带的什么东西,走的时候也不会多出什么,如此陛下才会满意,朝中人才不会说什么。说到底,他也只是来咱府上用一顿饭而已。”
朱辅道:“任何的山珍海味,也没法让他觉得……宾至如归啊。”
朱胡氏怒道:“你到现在还在这装糊涂是吗?”
“不用,母亲您多虑了,什么道理儿都是明白的,其实下面的人为了巴结于我,差不多也都是这样。我明白,我明白。”朱辅现在是为了让老母亲宽心,只能是赶紧应承。
“那你先去门口等着,记住,人前不要跪,进来后直接给磕头,这是武勋见到一朝尚书应有的礼数,你也别觉得丢人,咱家就该这样。”
朱胡氏道,“出去的时候,再把知节叫进来,我还有事跟他说。”
“他?”朱辅一脸不解。
“全靠你,怕是咱家要出大事,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以前觉得你能撑得起这个家,但有那位蔡国公在朝中的耀眼光芒,现在就算是曾经的枭雄也要黯然失色,更何况是你呢?”朱胡氏摆摆手道,“不提也罢,叫知节来。”
“是,儿这就去了。”
朱辅一脸不情愿的模样,还显得很悲哀。
似乎觉得,老朱家今天就要颜面荡然无存。
……
……
朱凤被单独叫到了后堂。
朱胡氏对孙子的态度,就不像对儿子那么严厉,甚至语气中还有些许巴结和逢迎的意思。
“知节,你知道这次应该如何让蔡国公相帮于你父亲,让他能在战场上打胜仗吗?”朱胡氏道。
朱凤道:“孙儿会替父亲出征,替府上赢得荣誉。”
尽管朱凤很不愿意带兵打仗,但眼看家族命运都要落到自己头上,他也不得已,才做出如此的承诺。
朱胡氏摇头道:“你另立府衙,已经是安边侯,成国公府的事,其实也不能寄托在你身上。你父亲要带兵出征,这是他的职责,除非是你兄长帮他,不然……你不行。”
朱凤道:“那祖母,不用我去了?”
“嗯。”朱胡氏道,“为娘想的是,若是这次你父亲在西北饮恨,家里就由你来挑大梁。”
朱凤听完之后,一脸悲切问道:“没别的办法了吗?”
朱胡氏道:“除非蔡国公鼎力相助,帮你父亲打一场胜仗,一切都需要蔡国公的谋划,你父亲当个棋子,在前线上听他的号令办事便可。如此打了胜仗,对陛下和朝廷就算是有了交代。”
“那……我去找张兄,就算是求,也求他帮忙。”朱凤似乎听明白了。
叫我来,就是为了去哀求我的那位张兄,让他出手相助?
朱胡氏摇头道:“光这么求,有何用?陛下要让朝中的旧勋知道差距,让旧勋把权力让出来,蔡国公无论怎么说,都是会帮你的,但他没理由帮你父亲。”
“我……”朱凤问道,“是孙儿害了家里吗?”
“你没错,你是个好孩子,在宁家丫头的事情上,你懂得取舍,我还跟你父亲说,你是能做大事的人。”朱胡氏道。
朱凤好奇问道:“这跟今日之事,有关系吗?彤儿她,本来跟我之间也没什么,我不过是成全了她而已。”
朱胡氏道:“这就是你比你父亲,还有你兄长强的地方,如果让你父亲和你兄长这么做,他们能做到吗?”
“啊?”
朱凤大吃一惊,这叫什么比喻?
“再或者,你希望你父亲,或是你兄长,也如此吗?”朱胡氏目光灼灼问道。
朱凤瞪大眼,眼前的话,已经超出他认知了。
朱胡氏道:“你迎娶了平江伯府上的那位千金之后,最近可还算夫妻和顺?平常相处如何?”
“这……”朱凤一脸苦涩。
真是明知故问啊。
“听说那丫头,一直想让她兄长继承爵位,但以平江伯在朝的名声,只怕这爵位,也不好继承吧?”朱胡氏道。
“是。”朱胡氏道。
朱胡氏道:“那你以后,打算以谁来继承你的爵位?靠你兄长过继个给你吗?还是说,从你叔叔的后嗣里面,过继个给你?”
朱凤继续哑口。
朱胡氏道:“有些事,其实不用我提醒,你也该明白。咱成国公府非比从前,很多事是需要……有割舍,才有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