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周感受到了“宾至如归”的待遇。
朱辅亲自出来迎接他,成国公府的人在门口列了一排,把人迎进门之后,直接噗通一声就跪下来,恭敬给他磕头,那感觉就好像是迎接自己的父母亲人。
张周笑道:“成国公如此客套,倒让我无地自容了。”
“要的。”朱辅道,“您乃是上差,以下臣给上差行礼,这都是自然要做的。就算您不是奉皇命而来,只是您自己要来,当下官的也要恭敬聆听教诲,还望张大人您不要挑剔说礼数不周,那就是下官的荣幸了。”
张周笑了笑,心说果然还是你朱辅,要不怎么别人都说你们成国公府腿软呢?
都是传统艺能项目。
张周道:“成国公太客气了,咱起身到里面叙话。希望没打搅到你。”
“哪里会?”朱辅从地上爬起来,点头哈腰道,“说事情,最好是在有酒宴的地方,所以下官特地准备了一点酒水,还望您能赏脸。这边请。”
跟随张周来的,除了刘贵之外,还有张周的“贴身护卫”王明珊。
朱辅道:“这几位,府上也准备了酒宴。”
“公爷您客气了,我等乃是护我家大人周全,不好擅自离开。”刘贵这会已经非常懂行了,在孙上器离开张府后,刘贵已经算是锦衣卫里面的老油子,说话自带一股腔调,给人的印象是欠揍。
不过如此,也算是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印象,也是让人远离张周。
朱辅笑道:“那大人您这边请。来人,快将先前请来的戏班子请出来,这不大人已到,让他们好好唱,今天可是他们生平最重要的日子。”
张周很想问,啥日子?
“请,大人您这边,让下官给您引路。”
朱辅屁颠屁颠走在前面。
……
……
朱辅把张周请到了一个看起来不像是宴客厅的地方,倒好像是住人之处,院子最多也就是五六米见方的样子,屋子里倒好像比院子还宽敞一些,却是那不大的院子还临时搭建了一个木台,占了半边。
屋子里,分为内外两间,中间隔着很厚的帘布,给人一种里面能藏人的感觉。
张周随朱辅到了屋子门口,张周没有冒然进去,因为这里面给人一种很不好的感觉,他自己都形容不上来。
“成国公,你这是何意?”张周道,“说话随便找个地方就行,你这地方,总觉得……不是谈话之所。”
朱辅赶紧亲自进去,把厚重的帘子给打开,再亲自提着灯笼,给张周照亮,随后一摆手道:“把能点上蜡烛的地方都点上,黑灯瞎火的怎么说事?”
“是。”
两个丫鬟进来,点了四五盏烛台。
而此时朱辅人也进到内屋,给张周展示,意思是我在里面可没有藏什么刀斧手,你放心,我可没有威胁你人身安全的意思。
张周笑道:“这屋子,让人看不懂。”
朱辅道:“平时有何机密要事,下官喜欢在这里谈。”
“哦?你还有机密大事,很见不得人吗?”张周笑着问道。
“没有没有,就是家里的一点事,无关乎朝事的,您看……这屋子都是刚整修过的,陈设都是新的。”朱辅笑着说道。
张周看了看里面,也没有太标志性的东西,甚至看不出来里面是干嘛的,里面当中摆着一张桌子,还有两把凳子,在旁边倒是有个木架子,给人的感觉是架子很不协调。
让张周去想,这里更好像是个私牢,把人押到里面,秘密审问一番,等审问结束后再把人给转移到别处……
大概就是这么个地方。
这里一点也没有宴客厅的那种氛围,让张周觉得,朱辅这是把家里最“别致”的院子,用来招呼他了。
……
……
张周入席。
门口立着十几名锦衣卫,都是张周带来的,而王明珊则立在屋子口。
朱辅没有叫朱麟或是朱凤出来,也没有叫府上的幕僚宾客之类的出来,就他一个人,似乎是想以特别的方式来宴请张周。
“不叫旁人来,也是怕打搅到与大人您商议事情。”朱辅说完,笑着拍拍手。
院子门口府上的人得到指示后,随即招呼戏班的人上台表演。
一个六人的戏班,三个人是戏子,因为有一人唱的是小生类型的,而另外两人看上去像是女子……总之因为脸上的妆太厚重,甚至让张周难以辩雌雄。
而台子下坐着三个负责奏乐的,戏很简单,是南戏的班底。
单从三名戏台上唱戏者的唱功来看,算是南戏班子中台功不错的,尤其是其中一名本身就是着女装的,因为这也不是京剧,分不出什么旦角之类的,张周也就是随便看看。
这跟他找人排演出来的戏曲,还是大为不同的。
酒菜很快就上来,但张周却迟迟都没有拿起筷子,也没有碰酒杯。
“大人,您觉得如何?”朱辅见张周将目光落到戏台上的三人,不由笑着指了指道,“从南边带过来的,这次北上很仓促,也没带太多人,但平时听听戏什么的,下官也有这癖好。未曾想,跟大人您的喜好撞上了。”
张周心说,我不喜欢听戏,你也不会喜欢听的。
你这算是投我所好,知道我喜欢听戏,给我整这一出?
但你所不知的是,我喜欢的是听我自己排出来的戏,而不是这些陈腔滥调,更别说是一群连舞台工夫都那么差的戏子。
无论他们再怎么优秀,跟我培养出来的还是有差距。
张周点了点头,笑道:“倒是不错,就是听不懂唱的是什么。”
“南戏,用的都是南方人的腔调,北方人的确很难听懂。”朱辅道,“大人若喜欢的话,这戏班子,您就带回去,好好给教教。台本什么的,回头给您奉上。”
张周摆摆手道:“算了,听戏嘛,不过是茶余饭后的娱兴节目,无须较真。且我今日乃是与成国公你商议事情的,并不为听戏而来。”
朱辅似乎早就料到张周不会领情。
他心里嘀咕道,果然如老母亲所言,今天蔡国公是怎么来的,就要怎么走,不会带来什么东西,也不会从这里带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