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完道:“不是为尚书之位,而是因为在下身边并无太多可用之人,与西北将士也不熟稔。最多是在蓟辽等处有为官的经验,所认识的也甚少。”
陈宽道:“你的意思,是要去培植一些自己人?你先别忙着否认。你这么说来,倒也不是不可,咱家就帮你提一句,或是陛下发问时,能帮你说几句就说几句。”
“感谢陈公。”陆完急忙起身行礼相谢。
“你也先别着急感谢,咱家且问你,咱家这么帮你,就是为了……这院子吗?”陈宽板起脸问道。
陆完道:“在下明白,若是公公以后有什么事吩咐,在下必当竭尽全力。有事也会先知会到公公这边,与公公商议。”
陈宽一听,刚才还一口一个“陈公”,现在改称“公公”了,感情我帮你做事的时候你是尊重我的,等合作的时候你就把我当阉人是吧?
陆完随即补充道:“以后在下也有诸多要相求的地方,也望公公您能通融。”
本来后面这句,是要利用他陈宽的。
可陈宽听了,心里却舒服了很多。
因为你陆完知道还有事相求,那在地位相处上,你就要矮一截,我说什么你就要听什么。
虽然不是事事都让你听,但至少在很多政策制定方面,我这个司礼监掌印太监,可就不再是没牙的老虎,便开始能左右朝中的局势。
陆完道:“在下也知晓,如今朝中很多事务,内阁跟上听处,并不与公公您商议,但最后替陛下做出决定的人,反倒是公公您。”
陈宽叹道:“什么商议不商议的,内廷的人也不该随便与外人商议,咱家也不在意这些事。倒是陆侍郎你,有些话不该这么说,咱家其实现在最关心的,乃是这上听处以后到底……还有没有人能听得进去劝。”
陆完先是一怔。
陈宽要去“劝”上听处的人?
随即他明白到,陈宽这是表示,他的政策一定要影响进上听处,而他陆完必须要从旁帮忙。
陆完故意做出无可奈何的模样道:“在下已从上听处内出来。”
“是吗?”陈宽笑道,“今日是出来了,但以后保不齐什么时候,就又回去了。且就算是继任者,到时还是会听你的意见,毕竟他们也需要一些前人的指点。”
陆完道:“所以在下也需要公公您多加指点。”
“好说,好说。”
陈宽面挂笑容。
似乎到眼下,二人已经彻底达成协议。
他陈宽帮陆完到三边去当总制,而陆完要做的,就是帮陈宽在朝中发展人脉,他陆完的人尤其是要为陈宽所用。
……
……
杨鹏下午就到东厂,在这里,他能感觉到大权在握,毕竟很多人巴结他,且他在东厂多年,之前虽不主持事务,可这里也算是他半个家。
王时听说他回来,赶紧过去拜见。
杨鹏笑着相迎道:“先要说一声恭喜了,王都督?最近你升职为锦衣卫指挥使,只是锦衣卫的差事尚未空缺出来,所以还要你打理北镇抚司一段时间。”
皇帝回到京师之后,二话不说,直接把北镇抚司镇抚使王时给官升一级。
之前是锦衣卫指挥佥事,这次是升指挥使。
因为锦衣卫中本来就有很多寄禄官,这次王时虽不算是寄禄官,但也不是马上就能接替牟斌。
王时道:“卑职用心做事,不敢多想。”
“哪里话,该升就要升,话说王都督你如今可是陛下眼中的能人。”杨鹏笑道,“以后咱是合作,无须在咱家面前做出低人一等的样子。”
王时道:“不敢。卑职前来,乃是有一件事,据手下人报知,户部右侍郎陆完从宫里出来之后,车驾曾到过司礼监陈公公的府上,投递了拜帖,陈公公随即出宫,与之私下会面。”
“哦?”
杨鹏一听,登时面色不悦,“咱家与他一道出宫门,却未听他一句要去见陈公公事宜,竟会有这般事?”
杨鹏登时感觉,陆完这是没把他当人。
王时道:“具体商议什么,还不得而知,料想或是有事相求,要最近再行观察,看陈公公是否会相助于他。”
杨鹏皱眉道:“还用说吗?这节骨眼上,他尚还在上听处,就想趁着下来之前,把未来的路给铺好。后天一早的朝议,陛下十有八九会卸他的职,但会留他六部侍郎的职位,不是说还要升户部左侍郎吗?”
王时道:“事都已定下,卑职不明白他为何要去求见陈公公。”
“那说明,他的目的不单纯是当个户部左侍郎,但他当尚书还有欠缺,怕不是他想外调……正好三边总制有空缺,要是让他来做的话,看起来也是合情合理的。”杨鹏冷笑着。
几句话,他就能顺着关节把事捋顺,可问题是陆完就是没在他面前提去三边的半个字。
他心里在想,他是觉得我没本事帮他?
王时道:“三边总制如此重要的差事,陈公公应该,无法决定吧?”
“当然不能决定,要说能决定这件事的,怕只有蔡国公,只要蔡国公提出人选,陛下必定会接纳。但蔡国公真的会在这件事上建言吗?谁知道朝议上,会不会是各家在争这职位呢?”
杨鹏道,“看来,咱家是该去拜访一下蔡国公了。”
“您要亲自问蔡国公的意见?”王时道,“张先生刚回京,陛下先前可是有言,不许外人去打扰的。说是要让张先生休息几日。”
杨鹏笑道:“那是对外人说的,咱家去,还有那么复杂吗?咱家先前给他送过礼,就当是去问问,看他是否对这礼物满意,这也不行?”
王时一时愣住。
他这才想到,杨鹏所谓的“礼”乃是宁彤。
当时把宁彤给张周送过去,或许就是为了有朝一日,随便就可以登门造访,以体现出亲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