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遇到这种事,他们是会好好做一些文章,以灾情言事,行劝谏之举。
但现在省了。
因为已经有人提前进言,皇帝还采纳了,并将建昌伯看押到了诏狱。
朝议。
朱佑樘到来之后,脸色不冷不淡,好像很多事他是早就料到的。
别人对张周没自信,但他却深信不疑。
“诸位卿家,川蜀的建昌卫刚发生了地动,因为消息很远,道路不便,以至于到今日一早才有奏报,不知诸位卿家对此有何见地?”
皇帝倒也有耐心,上来先要听大臣的意见。
刘健问道:“灾情可是严重?”
朱佑樘叹息:“不重,但也有房屋倾塌,朕准备着令四川布政使司派人前去赈济,做好安民之事。”
“陛下宽仁为民,是为百姓之福。”刘健说完,在众目睽睽之下退回到臣班。
君臣都看呆了。
你刘健出来就说这么两句风凉话,就算是你的“见地”?
你还真是言辞犀利!
朱佑樘又等了一会,见迟迟没人再出来发言,他心中不由带着几分不爽。
平时发生灾害,不让你们发表意见,你们一个个都会出来以灾情各种联系,把一切灾害说得好像都是朕用人不察,或是朝中昏暗所致,当初京城久阴不雨,都说是因为程敏政私德败坏所致,最后朕还罢了程敏政的官。
现在让你们说,你们又都不说了?
朱佑樘道:“诸位卿家,你们看这件事,是否有可能,是因为朕宠信建昌伯,令建昌伯骄纵生事,于地方扰乱民生所致?”
你们不说,那朕就替你们说了。
反正也没什么好隐晦的。
大臣们听了这话,其实都想笑。
陛下,您都知道我们要说什么,那还问?您这总结得不是很清楚明了?
刑部尚书白昂走出来道:“陛下,建昌卫地方祸乱者,应当由地方官府、卫所擒拿法办,并查问其背后主使之人!”
文官也不能贸然就说,地方上打着张延龄旗号的人,就一定是张延龄的人,也有可能是有人冒名。
让皇帝查,体现出他们文官是讲实事求是的,不会乱冤枉好人。
朱佑樘点头道:“是该查,不过先前建昌卫指挥佥事,行指挥使事的彭泉,调查也算是清楚,这件事多少都跟建昌伯有关,据说还有双方交通的人证物证。”
大臣一听就急了。
感情先前就已经有罪证了,但陛下您就是不说,还让东厂和锦衣卫去拿人?
简直是不讲理啊。
“朕让彭泉到京师来,就是为了跟建昌伯对质,朕先前不是已将建昌伯收押了吗?”
皇帝接下来的这番话,又让在场的大臣将心中的怒火平息了些许。
想想也对。
不管皇帝捉拿张延龄的原因是什么,但至少皇帝提前办事了,还有就是彭泉也还没正式关押诏狱或有司牢房,也没经过审问,也不能说皇帝就是想要为难彭泉。
“朕是宠信建昌伯,但做事也讲求分寸,尤其是不能逆天意而为……”
说这个,就是告诉大臣,朕法办张延龄还真不是因为张延龄做了错事,是因为提前有人告诉朕老天要发怒,朕也是逼不得已。
谢迁实在听不下去皇帝这些废话,他走出来道:“那陛下,不知该如何拨乱反正?是否该对始作俑者,明正典刑呢?”
一群大臣都在往谢迁身上瞄。
一个个想说都不敢说,但其实心里也挺佩服谢迁的。
还是你老谢敢胡侃啊,还明正典刑?没听陛下找这么多借口,还是在为他小舅子说情?
不会皇帝一扭脸就说,把张延龄关押这几日,让他自省,惩罚的目的已达到,现在既然地动已发生,就可以罚他几个月俸禄让他回家继续面壁思过?
以皇帝的尿性,这是十分有可能的。
而且能到这一步,其实已属不易。
朱佑樘道:“这也正是朕想问诸位卿家的,如何处置建昌伯,既能平息上天的怨怒,又能给世人一个交代,让其得到应有的教训,再是让……朕心中好过一些?”
即便皇帝没说怎样才是“心中好过”的标准。
但其实也等于是让大臣知道,他还是不想惩罚张延龄。
好过……大概的意思是说,结果别让皇后借题发挥太厉害,咱最好还是能找个平息舆论的方式,小惩大诫,便算了。
大臣中当着皇帝的面,就开始小声议论开。
这是皇帝给他们出的一道题。
惩罚张延龄这件事,必须是综合各方面的因素,达到最有利结果。
从朱佑樘的角度,虽然张周已有建议,罚张延龄去西北从军,但始终皇帝不能亲自提,还要大臣来说……
否则皇帝说自己不是包庇张延龄,别人也会当他是在包庇,让张延龄去西北从军的提议,也会被大臣否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