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殿朝会。
这天是年前最后一次朝会,当堂决定了几件事,都是关乎到来年一转年安排的。
首先是年初各皇陵拜祭,皇帝不能去,由派遣的勋贵代祭。
再就是年初的大祀,皇帝仍旧会亲自去,同时说明要在大祀庆成礼赐宴之后,文武大臣要致斋三天,就是不能碰酒肉,同时也要戒房帏之事。
还把来年上元节致休十天的事说了。
《孝宗实录》便记录:“正月辛未,大祀天地于南郊毕,上还宫谒太皇太后、皇太后毕,出御奉天殿文武群臣行庆成礼,以上元节赐文武群臣假十日……”
因为来年转过年除了祭祀就是放假,有些事便在年前决定。
除了必要的事情之外,皇帝突然一反常态决定了来年二月会试两位主考考官。
李东阳和程敏政,与历史如出一辙。
朝会结束。
李东阳和程敏政二人被传旨到乾清宫议定来年会试的细节,而剩下的大臣则各自出宫。
“陛下今年何以如此早便定礼部会试的主考?往常年都是要等到正月底,或是二月初再决定,这届可是跟先前鬻题的传闻有关?”
礼部尚书徐琼,出了奉天殿之后,便过去问询刘健。
刘健仍缄默不言。
谢迁笑道:“陛下可能是另有深意吧,我等不懂何必去想?谁当主考不一样?”
徐琼瞪了谢迁一眼。
场面多少有些尴尬,屠滽则过来拉徐琼到一边,好像有什么事去谈。
……
……
乾清宫内。
朱佑樘正在对李东阳和程敏政面授机宜,一旁司礼监太监中,只有萧敬和韦彬二人在。
说完会试必要的礼数,朱佑樘还特别提醒道:“……两位在士子中都是德高望重,平时接见士子颇多,既以你们为主考选天下士子,那接下来你们就不要再与士子有任何私下的瓜葛。”
“是。”
李东阳代表二人领命。
都说程敏政喜欢结交年轻书生,其实李东阳在这方面丝毫不输给程敏政。
只是因为李东阳是阁老,还是正统文官出身,别人求见李东阳那都是一种极高的荣幸……不像程敏政那一样谁都能去拜见……
程敏政家的门槛太低。
以至于后来出了鬻题案,别人都会去攻击程敏政,而没有攻击李东阳的,甚至让李东阳来查此案,说明李东阳和程敏政在朝中所得到的待遇是不同的。
随后皇帝让韦彬将李东阳送出乾清宫。
朱佑樘似还有什么话,要单独跟程敏政说,只留萧敬旁听。
“程学士,你回朝也近一年,诸事都做得不错,朕会酌情对伱嘉奖。先前鬻题的事,不要往心里去。”朱佑樘先做安慰。
程敏政心里憋屈。
这种事,怕是要成为他一辈子的心里阴影。
但也让他看出来,自己好像不太受那些朝臣的欢迎,或许自己在服阕之后真就该辞职,别回来才最好。
“臣领命。”程敏政表面上还是要装出受教的模样。
朱佑樘又道:“先前让你配合国子监,选几名举监的事,进展如何?”
程敏政道:“最终的名单已列出来,有五十多人,文章和见地都不错。”
“嗯,择其优者,在国子监中委以学正等职,以备调用。”朱佑樘道。
程敏政一怔。
选了半天,最后只是选几个人委派给个学正?那还这么大费周章干嘛?其中有的人已经是“学正”级别的吧?
朱佑樘又问道:“朕先前跟你说过的张秉宽,在备选名单中吗?”
“是。”程敏政心说,还好我留心了一下,不然殿前召对都没法应答。
朱佑樘笑道:“挺好,那这次选拔,就以他为魁首吧。”
程敏政吸口凉气。
他以为自己听错,皇帝居然说让张周为选拔的魁首,那意思是……
私相授受?!
朱佑樘叹道:“程学士你也该知晓,过去这段时间,他为朝廷做了不少事,朕不过是想为他在会试之外留一条路,如果本次会试他不能列名,便以此等方式选拔他入朝。朕不想再做耽搁,让他下届再考。”
“陛下,这会不会……不妥?”程敏政想提醒皇帝。
你对张周如此青睐,我们这些当臣子的能理解,可你破坏规则甚至给他单独设一条入朝的门径,有点过分。
朱佑樘道:“朕也是没办法,具体的事,让萧敬跟你说。此事你不可对外人言,哪怕是国子祭酒也不可说!具体如何操作,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