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周道:“可我不会啊。”
“啊?”
一旁的吴昊大吃一惊。
萧敬本来还想好好吹嘘一番,也被张周这句整得有点懵。
张周叹道:“吴监正,咱俩的努力方向,是不一致的,你是测天机,我则是掐指算,你这边讲求法理,一切都在合理运算之中,而我这里讲上天的预警征兆,如果我这边没预兆的话,打死我都不知道未来将会发生什么事。”
“还能这样吗?”吴昊听傻了。
靠上天的征兆?这是什么推测方法?为什么每次征兆我都没见到,只有你见到?上天只对你一个人降征兆?
老天爷也偏心?
张周道:“不过你这个推算的过程,我觉得有点问题,是这样的,如果你觉得日头是中心,太白、岁星和我们脚下的大地,都在绕着日头转,你看你是否演算能通顺一些?”
不能从玄学上提供帮助,那就提供点参数。
“不会的。”吴昊很笃定道,“也曾有人有过张先生同样的说法,但月盈月亏,怎可能是绕日而行?”
张周笑道:“如果只有月亮是例外呢?对了,那些星辰也分不同的种类,只有几颗是绕日而行,其余的……怎么说呢,你按照我说的再演算演算,或许有不同答案。”
有很多事,张周是没法跟吴昊解释的。
就好像为什么地球这些行星会绕着太阳转,而那些星辰在哪里……真的解释得清吗?对张周来说,他只需要提供参数就行了,至于为什么会这样,还是问老天吧!
“那在下,算算?”
“嗯。”
吴昊在得到张周鼓励的答复后,真就坐下来,将算盘和纸笔拿出来,对着以往测算出来的结果拿出来做着比对。
半晌后,就在萧敬准备问问吴昊测算结果时,张周却拉了他一把。
“这……”
萧敬有点没摸清楚状况。
我们来这里做客,正主接待我们到一半,得到一些指点,居然就这么旁若无人算起来。
你倒是把我们送走之后再算啊!
张周笑着做个手势,意思是咱别打扰他,咱走咱的,管他在干嘛呢。
……
……
萧敬与张周前后脚出了钦天监。
萧敬回头看一眼,皱眉道:“竟到现在都还没跟出来,他这是作何?”
张周道:“萧公公,我以前听说有画痴、武痴,都是对一件事非常痴迷到忘我的境地,他这个应该叫算痴吧?”
“呵呵。”萧敬苦笑。
你还真幽默。
被人冷遇,还在这里打趣?
张周笑道:“这位吴监正看起来很是爱岗敬业,为何萧公公则认为他不会做官?”
“唉!”
萧敬叹口气。
这才大致将吴昊把君臣晾在天地坛的事说了:“……为了求个结果,不顾圣上和同僚吹冷风,再有今天这事,你说他是个知进退的人吗?”
张周笑道:“或许他就是不想人前丢面子,才会那么认真吧。”
萧敬对此评价很意外,他道:“张先生不必抬举他,最后还不是要靠您才知晓河南的地动?他测算出任何有价值的运势吗?”
张周想说,他没测算出来,不是因为他不行。
而是因为……这根本没法测。
“萧公公,劳烦你,我出来时候也久了,该回去。”虽然不得吴昊的款待,张周觉得自己正好可以早点回家。
萧敬道:“张先生,有件事要告知于您,陛下让王鏊王学士,还有刘机刘侍读,年底之前做个同科举子的拜谒会,到时您一定要出席。”
张周好奇道:“这是为何?”
萧敬笑道:“也是陛下为您的声名着想,咱家也会提前跟王学士和刘侍读说明情况,让他们对你多加关照。承他们的赞誉,您以后在同科士子之中,就不会再遇到太多麻烦。”
“是吗?”
张周苦笑了一下。
皇帝煞费苦心。
知道他当初没参加鹿鸣宴,到京之后也没拜会座师,还知道他先前因为太张扬,跟各地的士子甚至是江南士子都闹了一些不愉快……还特地安排见面。
人红是非多,别人妒忌他把他当目标的人也多。
唐寅在历史上放荡不羁不是没理由的,因为江南解元,真就是走到哪都被人瞩目,唐寅不过是沉迷于这种被人推崇飘飘欲仙的感觉,最后也是因为高调被人妒忌举报,然后从山顶上直坠落地,从此只能换个活法。
张周想说,这不是在帮我。
王鏊和刘机再推崇我,估计我也要爬到跟唐寅一样的高度,各种人都等着在背后把我踹下悬崖。
“不去行不行?”张周问道。
萧敬听出张周不太想惹事,但他似乎也没权力决定:“若张先生有何顾虑的话,回头咱家派人随您一起去便是。陛下也都是为您着想。”
皇帝的心意。
不管结果如何,你都该去。
张周点点头,本来他还在避讳会试之前见到唐寅,但有这次所谓的拜谒会,估计想见不着都不成了。
……
……
江南举人的拜谒会,定在了腊月二十八。
就在年前。
算是一边去给座师拜个早年,同时去交际活络一下人际关系,而这次前去的也都是弘治十一年江南乡试这一科的举人,别人并不会受邀。
唐寅年前几天也都在闭门读书。
因为张周的高调,激发了他争斗之心,所以他一门心思备考。
却是在这时候,徐经带来了这次拜谒会的消息。
“……只有你有资格去,我并非本科举子,不受邀。”徐经笑眯眯道,“这次那个张秉宽,是非去不可。”
唐寅摇摇头:“会试之前,见了又如何?”
徐经大为惊讶道:“你不是一直想比过他?”
唐寅道:“诗词方面,我自问写不出比他更好的,才学上,江南乡试我已输了一筹,而且我还听说,连京师的疫病都跟他有关系……他是因为赶着到京师防治痘疮疫病,才耽误了鹿鸣宴。”
“谁说的?绝对是造谣!他是个读书人,又不是大夫!”徐经似对此很笃定。
唐寅脸上带着一种生无可恋的悲凉:“是座师刘翰林说的,你觉得我该不该信?”
“那……”
徐经一听。
若是刘机都这么说的话,那防治疫病的事是张周干的,应该没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