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洁以会友的名义到新荣县城左府拜访聂双云,说道:“妹子呀,我好想你啊。其实,我们六姐妹分手后,你还曾有几次到北边跟我和郑碧芳相会的。……唉,你够晓得呀,梳妆台的沈秋芝跟她的男人在新荣的洋陈镇开了个南北货店。她很想见见你,说你武艺卓绝,要跟你学几招。”
聂双云笑着说:“她跟我学武艺,她自己不是也有拳脚功夫吗?能把曹学禹和乌用两个惯匪男人打跑,也够厉害的。她既然想见我,我倒也想见她,她虽然是个新婚女人,蛮老练的,不苟言笑。我去见沈秋芝,你姐姐要带路。”
“好吧,我去叫马车。”聂双云一把拉住云洁,说:“就别坐马车,我俩化装普通的村妇,跑了去。”云洁点头说:“行啊。哪个歹徒想找我俩的麻烦,肯定是他自己不曾长眼。”
她们都穿老蓝色衣裳,腰系黑围子,脚蹬灰不溜秋的绣花鞋。由于是健妇,跑路比较快。即使遇到歹徒,也令之畏手畏脚。半个时辰不到,就进入了洋陈镇里,来到南北货店。
“买东西啊!”云洁一声高叫,马上出来师娘,应声道:“你要什么货?我给你拿。”云洁笑着说:“饭钵子有吗?”师娘说:“唉呀,不巧,已经卖掉了,但有一个饭钵子在里屋,不知你合用不合用?”此时,里屋走出苏起鹏,点着头说:“你进里望望看。”聂双云大声说笑道:“好你个沈秋芝,熟人见了面,也不肯热情招待,也就算了,考究像个接待生人似的。”
沈秋芝分辨道:“哪说把你们当生人的,这不是叫你们到里面看货吗?”苏起鹏说:“唉呀,你们两个都进里说话,在这店堂里有些话是不方便说的。”
到了里屋,沈秋芝给两人泡茶,随后拿出葵花籽,说道:“你们喝茶剥剥。”两人坐下,沈秋芝说:“你们两位姐姐今日怎打扮得像乡下农妇?猛一望,还真的叫我看不出来,直到云姐姐说话,我才认出。”
云洁说:“左夫人呀,当今国势虽说推翻了梁鸣泰、夏培流他们那帮窃国大盗,还不怎么明朗。你是怎么看的呢?”聂双云说:“云鸿胪,顾王费心隐进了平都,当上了延进帝,开始是想排斥芮宸妃,可他摆不平内部的明争暗斗,这才想到芮宸妃具有文武韬略,善于驾驭众人,便请她出出主意。芮宸妃是个怎样的人啦?晓得男人肚子里的花花肠子,软硬兼施,好一顿诉说,延进帝招架不了,当即要晋升她为贵妃,爵位改为安平侯。芮宸妃她这两项都不要,偏要担任中军大都督府大将军兼三军全权军师。延进帝没奈何,只得答应了她的要求。唉,她真有一套,延进帝还就被她折服了。我私下对你们说的,你们可不能在外边散言啦。”
沈秋芝说:“你放心好了,任何人面前我都不会说的,皇帝最会翻脸无情,喜怒无常,连小肚鸡肠的权势男人有时候还对他手下人不依不饶的呢。”云洁说:“朝廷里的事不说为好,今儿我受寨主吩咐,想打听一下,朝廷对小齐山的一干女人们是什么态度。”聂双云笑着说:“朝廷里还不曾安稳下来,手头上的事千头万绪,哪倒理到你们小齐山呀。”
闲谈了一会,云洁、聂双云便要告辞而去,已经出了里屋,沈秋芝说:“唉,云姐姐,你说要饭钵子的呀。”云洁返回身,走到里面,沈秋芝将纸条塞到她手里。她走出来说:“那饭钵子用过的,我不要。”
两人走出了洋陈镇,聂双云说:“云姐姐,跟我到何春雷夫人季新荷她家,或许她能晓得当今事态大势。”云洁说:“新荣这里我是一抹黑,你左夫人带我去拜访季新荷,我是求之不得,因为我一直在穷乡僻壤,世面见得太小。”
聂双云嗅着鼻子说:“你还是叫的云姐姐,说话怎这么酸的呢?”云洁说:“双云呀,你说这话就是责备姐姐,不谈,算姐姐说的不好,你妹子带姐姐去拜访何夫人行吗?”
聂双云摇着头说:“瞧你说的,事情弄到最后,还是我妹子不好。好吧,妹子须得听姐姐的话,这就上何府去。”云洁摇了摇聂双云的肩膀说:“好妹子呀,就是做姐姐的说话不中听,可你也不必记在心里。说实话,去见见何夫人,姐姐的眼界也宽阔些。眼下就去,好不好?”
聂双云同意,当即来到何府,季新荷接待道:“左夫人,你的来到,我季新荷很高兴。这位夫人……”聂双云笑着说:“她既是我的结拜姐姐,又是我两年多的同学,学文又学武,她叫云洁,是宋夫人。”季新荷当即跟云洁拥抱了一下。
然后,分宾主坐下,女佣上茶,葵花籽奉上。何夫人启齿道:“左夫人来到我处,有何指教?”聂双云两手摇摇,说道:“何夫人呀,你这么一说,我聂双云简直无地自容。今日我是陪同云洁来的,她欣赏你的为人仁字当先,最主要的是不放心朝廷对小齐山一干女子如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