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深露重,月华如水。
沈如韫趁着夜色,偷偷从后门溜回了衔月阁。她刚要摘了这满头珠翠,便听到了响彻整个相府的哭嚎声。
云苓见沈如韫怔愣,连忙说道:“文耀少爷,正在祠堂家法伺候。”
她说这番话时,语气中带着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
“小姐,咱们这回,总算是出了口恶气!”
沈如韫弯了弯唇角,“只是这样,他就受不住了么?”
她要的,可不止是出口恶气。
沈文耀和刘淑仪一样该死,就算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他的骨子里,流淌的都是沈时序和刘淑仪那肮脏的血液。
她母亲的牌位,就是被沈文耀烧的,他甚至还装病欺骗沈时序,找来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声称姜兰月死后怨气未消,依附在这牌位之上,诅咒纠缠着沈家,就连沈文耀也会因此而患上痴傻的毛病。
一个是利用完便可以随意杀之的棋子,一个是有他一半血脉的亲生骨肉,沈时序自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自此以后,沈氏祠堂便没有了姜兰月的牌位。
沈文耀更是态度强硬,不允许沈如韫祭拜。
她一身的伤,有一半都是拜沈文耀所赐。
也正因如此,她没有选择拿沈清薇做局,而是直接向沈文耀下手。
一来是因为打蛇打七寸,沈文耀是刘淑仪的命根子,二来则是因为,沈清薇与她一样,也是女子,女子在这世道,本就活得不易,更何况是一个失了贞洁的女子,更会遭到世人的唾骂。
沈如韫垂眸,望着梳妆台上,傅承晏送的那支鹤簪,心中不由得多了几分担忧。
距他离京已过去整整三日,也不知怎么样了。
砰砰砰——
沈如韫的闺房被砸得哐哐作响。
云苓顿时脸色大变,“小姐……”
“去开门吧,该来的总会来的,想躲也躲不掉。”沈如韫继续拆着头上的簪子,平静地吩咐着云苓。
山雨欲来。
云苓开门,便瞧见府中从前伺候老夫人的芳翠嬷嬷,她身后跟着乌泱泱一群家仆。
瞧这架势,云苓哪还有不懂的,她当即
这是奉了老爷的命令,来捉拿沈如韫,去祠堂问罪了。
从前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事。
每一回沈时序派芳翠过来将沈如韫带走,再把人送回来时,沈如韫都是满身的伤,要卧床休养许久,才能下地走路。刘淑仪还暗中买通大夫和府中的下人,沈如韫那些救命治伤的药,总会被暗中换掉。
云苓说什么都不愿让芳翠嬷嬷进门。
“云丫头,你这是做什么?”芳翠微微叹息一声。
“芳翠姑姑,此事与小姐无关。”云苓将房门挡的严严实实,大有想要进去带走沈如韫,就先从她身上踏过去的架势。
这么多年,沈如韫在沈家过的是什么日子,芳翠多少也都看在眼里。
“云丫头,你若再拦着,拖延了时间,到时候老爷怪罪下来,只会更加连累大小姐受罪,你若是真为大小姐好,便让开吧。”芳翠劝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就是想要了小姐的命!”云苓死死抠着门,无论芳翠如何劝,她都丝毫没有要让开的打算。
二人陷入了僵持。
直到换了一袭素净白衣,不着粉黛的沈如韫推开房门,柔声细语唤了一声“芳翠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