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负已分,郁纪黎总算松了一口气。冷静下来之后,她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是冷汗。生活在战争年代的人对于死亡大多都不陌生,郁纪黎原本以为自己也不会十分在意。但当流雕木枯“复活”并对灵均二人发动袭击的时候,她不顾被发现的危险出声警告。
说起来,曾经经历过的那些“死亡”,其实都只是一个概念、一个数字而已。最多也就是一副棺材和一群送葬的人。当这些事情发生在眼前,郁纪黎才真正对死亡有了些许体会。虽然这样的结果并未出现,也好在没有出现。
郁纪黎回过神来,才注意到恒哲已经不知所踪。她赶紧顺着恒哲的气息追了过去。不同于郁纪黎,恒哲的关注点一直在流雕木枯身上。流雕木枯的最后一次变化,看似声东击西,其实两个都是分体,只是为了掩护真身逃跑而已。来不及叫上郁纪黎,恒哲第一时间冲入密林去追了上去,看似文弱的少年在这时展现出了惊人的力量,成功将其抓住。
恒哲并不是一个单纯的书生,他还有着一定的魔法学功底,足够让他在不沾染污秽的情况下接触这个爬虫一样的东西。它还在恒哲手中挣扎,不过恒哲一只手就轻易的抓住了它的身躯。即使只有巴掌大小,它还是保持着熊的外形,真不知道这是哪来的执念。
正当恒哲将之抓在手中仔细端详的时候,一只手突然抓住了他的肩膀拼命地将他往后拽。一个披着斗篷的蒙面人眨眼间就出现在了恒哲刚才站的位置。一击扑空,蒙面人立刻紧跟了过来。郁纪黎只得将恒哲甩下身旁的斜坡,仓皇迎击。蒙面人并没有使用武器,铁钳一般的手抓住了郁纪黎的手腕,但只是将她往边上一甩,便向滚下斜坡的恒哲追去。
恒哲还没来的及爬起来就被蒙面人抓住后颈按在了地上。郁纪黎冲他丢了一个雷电球,但被他躲开了。然后,这个来路不明的家伙迅速拉开了与他们的距离,消失在了密林中。
“走了么?”
“呼,真是惊险。”郁纪黎揉着手腕,松了一口气,道:“恒哲,你没事吧?”
“没事。”恒哲爬了起来,并无大碍。
“那就是你说的另一个人么,是什么来头?”
“不知道。”恒哲抬起手掌,这只手刚才抓着他的战利品,而现在却什么都没有了,蒙面人将之夺走就迅速离开了。
“但是,他的目的很明确。”
恒哲和郁纪黎返回了距离灵均他们不远的地方,他们并不急着离开。等灵均他们走了之后,二人还想再近距离的检查一下流雕木枯的残骸,并带一些样本回去。而且,出于安全考虑,郁纪黎并不想离这里太远,或者独自返程。那个突然出现的蒙面人,虽然好像并不想伤害他们,但作为潜在的危险,还是不容忽视的。郁纪黎多少对刚才交手有些后怕。万一他回过神来,起了杀心,他们还能向那个暴力的女人求援。
但是他们不能现在就出去,毕竟恒哲是借口自己有东西落在学院了,才从家里逃出来的。要是被人知道他出现在这里,他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糊弄过去。
回到县里,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现在还不是回家的时候,二人便回到了之前租好的旅店。方式当然会独特一点,毕竟多兰法律规定,入住客栈的旅者必须进行身份登记。所以还是先让郁纪黎正常回到房间,再趁着天黑帮助恒哲从窗户爬进来。
即便是民风开放的地区,对于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也还是不太能够接受的,毕竟这免不了会让人浮想联翩,以至于造成名誉上的困扰。郁纪黎其实也不太情愿,虽然以她对恒哲的了解,他并不是那种会对这些事情感兴趣的人,但免不了还是会感到别扭。
恒哲倒是完全不在意,他正把收集到的残枝小心的放到桌子上。看着这些被黑魔法侵蚀过的残枝,郁纪黎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位名叫魏灵均的女子。她身上那种带有侵蚀特征的奇特力量,简直与黑魔法一模一样。但是,毫无疑问她是一个非常正常的人,额……虽然很有个性,但那并不是被侵蚀之后的症状。
“真是个特立独行的奇女子。”郁纪黎喃喃道。
“哦?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你对同性作出这样的评价。”
郁纪黎笑了笑,道:“你知道我在说谁。看来你对她也很感兴趣嘛,这倒是件稀罕事。”
“不见得比对这比些残骸有兴趣。”恒哲摆弄着那些残枝,那副标准的笑容中流露出些许失望。郁纪黎当然知道他为什么失望。不过就郁纪黎而言,幸好那个蒙面人的目标只是那个小东西,而不是他们的命。
“也不要太失望,这一趟已经是很有收获的了。”
“戴着面具,披着斗篷,就连气息都隐藏得那么好。而且没有使用任何的术法或者符咒,无从判断到底是什么身份。”恒哲喃喃着,显然对于没能得到那个东西耿耿于怀。看他那一副魔怔的样子,郁纪黎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劝他了。说起对学术的执着,恒哲这个门外汉反而令她自愧不如。她干脆就不说话了,将注意力放到了那些捡回来的残枝上。
“我想我还是继续研究研究这里的残骸吧。把这个写成论文的话,应该会是一个非常不错的主题。”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