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对我而言从来就不是什么负担,因为只有活着的人才能真正感受疼痛,也只有真正的疼痛能告诉我自己还活着。不过,现在我得暂时把它抛下以换取力量。这股力量足够我一只手撑起压在身上的巨石。察觉到我这边的动静,流雕木枯再次伸出它的触肢压在石头上,试图将我压制。
“无用的挣扎。”
力量在我的左手汇聚为实体,成为锋利的剑,穿透岩石,并将之轰成碎片。
右臂的疼痛逐渐减弱,取而代之的是充盈的力量感,久未释放的东西雀跃着,急不可待的想要开始破坏。我站了起来,斩断触肢的黑影回到我的手上,缠绕着的黑炎在刀尖上起舞,越发热烈。萦绕着死亡气息的面具戴在我的左脸上,露出疯狂的笑,我也不受控制的笑了。
“开始我们的掠夺吧。”我将刀指向流雕木枯,“你,是第一个。”
意识逐渐模糊,身体的控制权似乎也并不在我自己的手里。高速的运动也使我很难看清楚自己在做什么,眼前略过的又是什么,只能隐约看出暗绿色的触肢被斩断的时流出来的白色液体,瞬间就被黑炎覆盖,这些无法扑灭的火焰迫使流雕木枯放弃了一根又一根的触肢,但它同时也在不断的从伸出新的加以代替,这样不断的你来我往,似乎不分高下。但再强的再生能力也是有穷尽的,流雕木枯庞大的身躯在不断的消耗中变得越来越小。它似乎也意识到形势对自己不利,视线中那个逐渐缩小的模糊的影子开始动摇,而当它有所行动的时候,即为打破僵局的时机。
再次斩落身旁的触肢,我冲向流雕木枯,距离迅速缩短,聚拢过来的触肢自然也变得格外密集,又一次将我逼退。流雕木枯的速度比我慢得多,我一直占据着主动。但这一次我还没在它的攻击范围外站稳脚跟,密集的攻击马上就压了过来,这不寻常的速度使我意识到打破僵局的时刻已经到了,接下来就看谁能抓住这个机会了。
我立刻迎着密集的触肢冲了上去,这样免不了会被击中,不过这些东西虽然声势骇人但实际威力十分有限,并不足以击破覆盖在我身体表面黑炎层。冲破这一片密集的触肢,一刀劈开那个背后的源头,黑炎瞬间将之吞噬。然而事情还没有结束。它太小了,并不是流雕木枯的真身,只是一个拥有一定再生能力的分体。
然而这里只剩下遍地残枝,全然没有活物的影子,难道让它逃掉了?
不,在下面!
我一个后撤步躲开从土中刺出的触肢,然后往地上轰了一拳,试图将它逼出来,但是却并没有达到预想的效果,原来我用的是右手,骨折的手臂没办法发挥出足够的力量。我隐约听到了什么东西震碎的声音,但愿不是我的骨头。当我打算再补上一脚的时候,它完全从土里窜了出来,疯一样的扑向我,打算再奋力一搏。如此近的距离,我勉强挥出一刀将它击退,再将其他触肢砍掉以争取足够的挥刀空间。它已经是穷途末路,勉强再次伸出最后的触肢,而我已经完成了蓄力。
这一次格外有力的挥砍,终于将它斩落。
萦绕在我身旁的黑炎消散,面具也消失了,疼痛再次从右臂传来,比先前要重得多。失去痛感到底不是什么好事,这会让人忽视自己身上的伤而误判形势。
头有些晕,不过还在可控制的范围内。这次使用它的时间并不长,程度也不深。它指的自然就是那个面具,吉拉拉莫的面具。至于这是怎么一回事,我就不知道了。我只记得有一次我醒过来,发现面具不见了。后来,当我需要使用力量的时候,它就会出现,满足我的需求。现在我已经学会自主的使用它了。不过代价也是很明显的,我的意识会变得模糊,而且因为感觉不到疼痛,事后往往伤的不轻。
我回头看了看章文仲,他已经爬起来了,找了个可以倚靠的地方坐着,对自己的伤进行了一些处理。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这方面我不见得比他懂得更多。
“能动么?”我问他。如果他不能自己走路的话,我就把他扔在这里,再下山找人让他们把他抬回去。
“哈,死不了。”他说,“解决了?”
我不回答,而是转身看向这一片狼藉的战场。如果它还活着,还能再偷袭我一次的话,我一定要把它剁成碎末,然后烧的渣都不剩。不过这倒也让我想起了一件事,之前提醒我们的人是谁?
“这附近还有其他人。”
“哦?是了,那个声音。”章文仲想站起来,但是还是放弃了,接着说:“不过应该对我们没有恶意。”
“嗯哼。”我不置可否。
这时,那些流雕木枯被烧焦的残骸似乎有一丝动静。以防万一,我还是上去检查了一下。只是一段不起眼的残枝,然而在我蹲下的时候,左后肩传来轻微的刺痛。我本来没放在心上。正要起身,半边身体却都麻木了,几乎动弹不得。
是毒么?该死,怎么没完没了了!
我闭上眼睛打算再次唤醒面具,麻木的感觉却很快消失了。我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没有任何的异样的感觉。难道只是我的错觉么?
“怎么了么?”章文仲问道,语气还有点着急,毕竟也是吃尽了没完没了的“复活”的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