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崎队长来得不巧,”我深吸了一口气,道:“他刚走不久。”
“哦?”
黑崎突然凑近了些,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我依旧能感觉到他紧盯着我的目光,这让我十分不舒服。我别过脸去,避开他眼神。
“哈哈哈哈,”片刻之后(虽然在我感觉上很漫长,他突然大笑起来,“灵均小姐不愧是忠于职守的祭司。感谢您的合作,希望您能永远保持对达斯拉莫的忠诚和信任。”
他的语气很怪,让人无法理解。
“黑崎队长还有别的事么,我要休息了。”
“打扰了。那么,祝您晚安。”
门关上了。我想走回去,但却站不稳,好像使不上力气,只能靠在门上坐了下来。
忠于职守吗?
是的,我是这样做的。身为达斯拉莫的选民,祭礼司的小祭司,无条件的保持对达斯拉莫的忠诚,是我应尽之责。我很清楚,如果灵正被抓,他难逃一死。死刑是已经是最普通的刑罚了,年龄限制的大屠杀的余波还在深刻的影响着这片土地。
祭礼司是最无情的行刑者,见惯了死亡,已然麻木。
但我发现,我心里有一种特殊的感觉,不断的冲击着我的思想,我忍不住去希望,希望他能活下来。而我能做的,只有默默为他祈祷,这是我作为妹妹仅有的权力。
逃吧,哥哥,要活下去。
一夜无眠。第二天一早,我戴上面具,出发去祭礼司。以前我们只有在祭礼上才戴面具,而现在不戴面具就无法出门。到处都是大屠杀的受害者(当然他们也是受益者,他们会用奇怪的眼神长久的盯在祭礼司的人身上,指指点点,议论纷纷。面具是隔开这些东西,保护自己的唯一屏障。
为了节约能源,城中的祭礼司只剩下一个了。“织机”的运转也是需要能量的。学宫司曾经批驳过这种做法,他们认为这样并不能真正减少能量使用,反而会增加额外的能耗。不过这种说法似乎很招人反感,有人痛斥其为“吃人还挑吃相”。
在祭礼司的门口,我看到了茹烟。她的面具眼睛下方褪色很严重,所以很好辨认。而且,她瘦削的身体总是给人一种在别人身上感觉不到的憔悴。这是一种病态的瘦弱,她以前的身材是略显丰腴的,记不得是什么时候开始,她迅速的消瘦下来,以至于她曾一度被行抚司的人关注,被要求证明她的身体依然健康。
茹烟是在等我。她看到我,便走上来抓住我的手,说:“他被抓了。”
她说的除了灵正,还能是谁?
“我知道了。”我回答说。这并不令人意外。
“你没事吧?”茹烟的声音有些颤抖。
“没事。走吧。”
大殿中,又是一批将要举行葬礼的活人。但与以前不同的是,这一次的人,十分活跃。
记得以往的活葬礼,人们都像死人一样低头沉默。开始的时候,这种沉默令人恐惧。后来我才知道,是行抚司给那些人派发了一种药,服用之后意识就会变得麻木。不过也有人说,服下药物的那些人在来到祭礼司之前就已经死了。
而现在,大殿十分吵闹。那些人很多都很年轻,充满活力。他们犯了罪。
他们没有服用药物。应该是已经停产了吧,毕竟生产药物也是要消耗能量的。
为了那些将死之人,何必做这种浪费?
可笑,太可笑了,可笑至极!
可是为什么,我明明在笑,眼泪却不受控制的在流。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笑容和眼泪不受控制的一同出现。
在一片混沌中,有什么抓住了我的手。我看过去,是茹烟。她的样子害怕极了,显然她听到了我发出的奇怪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