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辞极目远眺,见到山腰上有一座小木屋,苏流雪这时对他笑道:“呆瓜,我有些累了,现在允许你背我登上那座小木屋。”楚辞受宠若惊,表面上依旧装作正人君子,没有流露出半点欣喜,只是手脚麻利,好像生怕苏流雪会后悔,微微弯腰,轻轻背起苏流雪。她身上的味道跟楚辞厌恶的脂粉味不一样,清清幽幽的。
他强忍住心头的悸动,如轻鸿点地,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弧线,山壁陡峭,可是对于楚辞这种武道宗师来说,谈不上什么麻烦。苏流雪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将头倚靠在他的肩上,柔顺的发丝刮过楚辞的侧脸,内心的热流不断冲击着大脑的神经。楚辞可是多年处男,除了苏流雪和他母亲,连个女人的手都没摸过,简直比女子还要贞洁。至于像现在这种如此近距离地亲密接触,生平还是第一次。
苏流雪感受着男人的细微反应,嘴角勾起戏谑的笑容,吐气如兰,不断挑战楚辞心理防线。纵然楚辞心性坚韧,这时心里也忍不住跳脚骂娘没。苏流雪也见好就收,她也真怕楚辞一时间把持不住,在这荒山野岭真要发生什么可不是件舒心的事。
很快,楚辞背着苏流雪攀登而上,来到那个小木屋边。青苔漫上台阶,点点绿意缀着粗糙的石板,小木屋谈不上雅观,只能勉强算的上古朴,外面的木柱有些潮湿,旁人看着都有些担心木屋是否会突然坍倒。
楚辞有些疑惑地看着苏流雪,这小木屋看起来也不过寻常,并没有什么玄机。之后两人走进屋子,里面稍稍有些湿气,并没有什么人。屋里有一书桌,上面放着几分字画,临摹的是名传天下的《黄州寒食诗帖》,通篇笔墨始浅终浓,笔力雄健,丰腴中含筋骨,细微处显韵足。
楚辞虽不精于书画,可迎面而来的苍凉在深远的意境中荡漾开来,他依旧深深为此震惊。他看向苏流雪,问道:“雪儿,这地方算是你的书房?”
苏流雪点点头,“我以前就经常来此赏景,索性就让家里人在这造了间书房,定期就会有人来清理,也算是陶冶情怀吧。至于这些,是闲来无事时提笔写成的。看看就好。”
楚辞听着她说的轻松,心里很明白,一个女子要写成这种苍茫悲凉的笔风,可不是待在闺阁之中就能养成的,就好像一个生活于广沃平原上的人永远也无法想象雪山之巅的风光。
“以后,我们就可以在这写诗奏乐,把这里当作独属我们的桃源。”
楚辞听着这话,心下喜悦,只不过难免嘀咕:我一个没碰过多少书的人,叫我作诗,那不是自取其辱?苏流雪不以为意,目光幽幽,一双动人的水灵眸子里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心事。她迈着小步子,在屋里闲逛,轻声道:“楚辞,我看过很多的人,他们有些精通琴棋书画,有些博览古文奇书,可是我并没觉得这些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父亲曾经告诉我,最惨淡的云彩之后藏着最夺目的骄阳。我希望我喜欢的男人,能从远方走向苍穹,能从炼狱爬向深渊,哪怕伤口尽是蛆虫,哪怕脸上残留泪痕。”
那个坐在凳子上听到这话有些沉默的男人,低着头,然后走出门,朝着漫天云霞,伸了个懒腰。嘴角勾勒出一抹诡异的笑容,似乎在宣告,似乎也在咆哮。
无声无息。
我曾乘风游千山,欲揽淡月归天霞。
他的目光扫向山谷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身形一闪而逝,如鬼魅。苏流雪走出门外,看着那个消失的身影,有些恍惚失神。青葱玉指抵着下巴,喃喃自语,声音很小,没人听得到她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