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府,茶香氤氲,一个中年男子蹲在地上,单手托着下巴,看着那个曼妙女子。她将茶壶水低倒入茶蛊之中,轻轻摇晃,低下身子微微一嗅,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令人如沐三月春风。楚天阔就喜欢这么静静地看着她沏茶,这么多年了,也没觉得如何厌倦,反而越看越沉醉。
有人说女人是一坛醇酒,时间越久越有味。楚天阔以前不理解,女人不应该绽放在最美好的年纪才是最好吗。只是当楚天阔看着她那张在白雾中略显模糊的脸,突然觉得世间所有美好都不过如此。
“要走了?”妇人柔声问道。
楚天阔轻轻点头。“很快就回来的。”
妇人倒了一杯茶,递给楚天阔,“喝完就早点滚吧,别待在这里碍眼。”
楚天阔哑然失笑,接过茶杯,小小抿了一口,那些以前和她的点点滴滴顺着茶香游荡在脑海中,以前怎么样,现在她还是怎么样。也许人的年纪越大,就越发怀旧。
一盏茶的工夫后,楚天阔站起身,回头看了眼那女人,笑着让她放心。
等到楚天阔消失,夫人皱起一双柳眉,眺望长空,显得心事重重。
他们在一起这么多年,对于楚天阔她无比了解,若不是面临大敌,他是不会主动要她泡茶的,更不会故作轻松笑着让她放心。当初北伐时他就是如此。
他不喜欢让别人为他担心,而她最知道。
所以她只能默默看他离开,看他背影苍茫,看他走得悠远。
只能,装作毫不在意;只能,在心里担忧地祈祷。
怀阳城外的古道,荒草稀疏,地面光秃秃地露出赤裸的肌肤,朦胧的秋雨悄悄地滴打在黄土壤上,如美人轻柔的抚摸,无声无息,缠缠绵绵。
遥遥传来农夫收割粮食的吆喝声,好似来自于亘古,带起了稻香飘摇,雨打芭蕉的回响。
一个男子撑着油纸伞,在雨中穿行,只是无形中的气场弯曲了雨滴轨迹,在空中划过一道道优美弧线。脚步在略湿的土地上留下淡淡印痕,好像一连串结成长桥,不知道通向何方。
不远处的一个无名的躲雨亭子里,一袭白衣斜靠在栏杆上,用那沧桑的眼眸打量着来者,无悲无喜。微风吹起他微白的鬓角,为他平添几分成熟的忧伤。
“既然各有所求,各有所苦,何必多言,那就战吧!”
一刹间,风疾雨骤,两人之间的土地爆开道道裂缝,如同狰狞的疤痕。天边渐起乌云,空气的沉重令人窒息,罡风凌厉,楚天阔的衣服被割出一处处口子,可他的眼神平静的可怕。
收起手中的油纸伞,楚天阔向前重重踏出一步,宛如山岳下坠,本就布满裂缝的地面更加不堪重负,发出痛苦哀鸣。他浑身气势暴涨,武道玄罡化作身上重铠,手中出现一柄长刀。刀身之上血色纹路纵横交错,散发出令人压抑的肃杀气息,如同噬人的恶鬼,发出来自于九幽炼狱的呐喊。
楚天阔拖刀奔走,天上雨滴在瞬间停滞,整个世界好像只剩下那个孤身向前的男子。
一人一刀,天地寂灭。
凉亭之内,白衣男子站直身子,神色不再漠然,一个个金色文字从身上溢出,围绕着他不停旋转,数目之多,不计其数,远胜当日苏檐所施展的手段。每一个金色符文小如须弥芥子,可仿佛又蕴含着世界伟力。
儒家练气先练字,练字越多,浩然气越盛。字与心合,气象万千,天地相亲。而辜白鸿所在之处,天幕起祥云,放眼天地清。
辜白鸿身后出现一座巨大的金身神像,气运萦绕,气势巍峨,如同一方天地大道显化,令人不可抗拒。金身神人单手向前一按,楚天阔上方传来一股恐怖气息,天道镇压般,压得人抬不起头。
楚天阔脚下地面四分五裂,身旁尽是一道道由浩然气凝聚成的儒家圣言。它们化作天道旨意,你武夫气越盛,头上天威越是浩荡无边。
楚天阔勾起一抹冷笑,单手持刀,向周围轻轻一劈,那些儒家圣言顿时泯灭,血色气流从刀身之上喷涌而出,那一刻,楚天阔好像化身为地狱阎罗。一股霸道无匹的真气在体内爆发,人身小天地自成一体,所有武夫真气化作人身小天地的规则。
他要以人力抗天!
这天地不是亲修道之人厌弃武夫吗,我楚天阔偏要硬抗这天道镇压,以我武道压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