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彪眼看布吉鲁达被自己说的意志摇摆,心中不免有些得意,正欲晓以利害,针砭时弊的劝说布吉鲁达,却未曾想布吉鲁达却率先开口道:“事到如今,我不试试又岂知胜败几何?”
布吉鲁达的话让胡彪面色大变,看着他的样子,深知他已误入歧途,不由得怒指着他道:“布吉鲁达!你这是在拿白狼部做豪赌!”
“豪赌又如何?总比什么都不做,等死要强吧!”布吉鲁达已经不在乎这些了,他不想死,更不想逃亡,他幻想着自己依旧是蛮疆大部白狼部的首领,或者世人敬仰的好日子,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将希望寄托在了南都城,寄托在了大汗灼穆晚儿的身上,若是自己真的拿着胡彪的人头,并且将一切罪责都推卸到胡彪的身上,就算他们真的气不过,苛责自己时不留情面,鞭打自己,自己也认了。
他天真的想着,在他看来,毕竟在南都城外还有十余万白狼部大军虎视眈眈,大汗未必会下死手。
“还愣着做什么!动手吧!”布吉鲁达此刻已然下定了决心,不再给胡彪留有辩解的时间,毕定一个灿国的邪刀卫,小人物,杀了就杀了,不值得可惜。
随着布吉鲁达的命令,周围的刀斧手便威逼而上,被围困的十几名邪刀卫举着手中的长刀紧张的看着扑杀上来的刀斧手。
胡彪惊恐愤怒的高喊道:“布吉鲁达你就不怕我灿国邪刀卫找你的麻烦嘛!”
“哈哈哈,此战过后,灿国还有翻身的机会嘛?”布吉鲁达仰头长笑,却是毫不避讳的说着,此战,灿国似乎注定要败。
胡彪看着布吉鲁达铁了心要杀自己,不忍得再度高呼:
“我胡彪是前伊东君后,现如今伊国国君苏华的夫人,蕙夫人的亲弟弟,你若真的杀了我,我那姐姐定会找你算账的!”
“哼,区区苏华我都不惧,又岂会怕你那什么姐姐,还愣着做什么,再不动手,便与他们同罪!”布吉鲁达大手一挥。
众多刀斧手们再也不做迟疑,挥舞着巨斧就砍杀了过去,被围困的邪刀卫人数本就稀少,岂会是如此众多蛮人部将的对手,三两下的功夫,就被砍杀在场。
胡彪看着大势已去,不由冷笑一声:“布吉鲁达,你等着吧,我胡彪虽死,却会等着你来九幽黄泉陪我的,哈哈哈!”说着,胡彪就架起长刀,挥刀自尽,那猩红的鲜血飞溅而出,带着无数欲望与念想都尽数化作了点点泡影,飞升上天。
布吉鲁达看着胡彪的尸体,不由松了一口气,随即吩咐道:“快去准备一番,我要进城,面见大汗!”
布吉鲁达自知犯错在先,便想着学着仲周古之先贤的样子,穿着一件单薄的麻衣背心,命人折了些长满倒刺的荆棘条,背在背脊上,以步行的方式走进南都城。。
当城中的百姓以及官佐们得知蛮疆白狼部首领布吉鲁达要进城赔罪之时,顿时奔走相告,城中的百姓们更是群情激奋,纷纷挎着竹篮,揣着烂菜、剩饭、臭鸡蛋于街道两侧,夹道欢迎。
城中负责治安的小将得知消息后,吓得满头大汗,生怕伊人的暴脾气再生出什么祸端,忙调集大量的人手用来维护治安,阻拦前来观礼的老百姓们。
布吉鲁达也未曾想到他围攻南都城的举措会招惹到全城百姓的仇视,可样子已经摆出,通往郡守府的这条路他必须硬着头皮也要走完。
“嗨,那混蛋蛮贼,吃我一个臭鸡蛋!”一枚鸡蛋被一个壮汉扔了过来,狠狠的打在了布吉鲁达的脸上,原因无他,就在前几日的守城战中,他的亲哥哥战死在了城头。
“乱臣贼子,怎么不去死,你还我儿的命来!”又是一颗烂菜,臭烘烘的扔了过来,狠狠的砸在布吉鲁达的头上,只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婆怒目而视,丝毫不惧怕那瞪着自己的布吉鲁达,反而冲着布吉鲁达破口大骂着。
“贼人,你害我夫君身死城郭,我要你赔命!”一个年轻的小妇人身穿白色麻衣,推搡着戒严的士卒,手中却是紧紧的握着一柄锈迹斑斑的菜刀,嘴里高呼着咒骂的声音,她那憔悴悲伤的样子,却是让周围许多伊国百姓同气连枝,无不随之叫骂着,扔着手中的东西,砸向布吉鲁达。
这一刻的布吉鲁达,几乎肠子都要悔青了,若是知道是这么个情况定然不会选择这么去做,不仅丢尽了颜面,更是狼狈至极,让人耻笑。
伊国负责迎接的官吏反而视若无睹,只负责在前面领路,至于其他的事情却全然与他无关,对于他而言,只要将布吉鲁达平安送到郡守府,他的任务就算圆满完成,而其他的事情,就任之由之,必定他也是伊人的一份
子。
一路上,布吉鲁达“痛苦并快乐”的接受了南都城百姓的热情洗礼,当他走到郡守府的时候,浑身上下臭烘烘的,好似掉进了茅房一般,远远就能闻到一股子恶臭,而他的脸上也被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砸的到处是伤,甚至一处眼角都被砸出了淤血。
布吉鲁达心中窝了无数火,但是他不敢表露出来,此刻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是来干什么的,能不能保住性命就全靠自己接下来的表演了,待保住性命,回到蛮疆以后,再伺机寻求机会来这南都报仇!
他一边想着,不仅没有整理仪容,反而撕碎了身上的衣衫,尽量让自己尽可能的凄惨一些,然后便踉踉跄跄的走进了郡守府中,来到前院的中央,便狠狠的跪在了青石地面上,静静等待蛮疆主人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