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的孩子,我自然不会杀他,可也,不会再要他,从此他便不再是我谢怀则的长子,送去庄子上,少不了他一口饭吃。”
他的眉眼忽然柔和下来:“只有月儿为我生下的孩子,才是我的长子。”
她仍旧在哭:“可是妾身,也曾是您的月儿啊,妾身的小名是月牙,您也这么叫过妾身的。”
“你?也配跟我的月儿相比?”
谢怀则拍了拍手,强壮的护卫就把小葫芦撕扯出去,地牢里,是孩子声嘶力竭的哭声,喊着阿娘,声声泣血。
小葫芦不能那样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会发喘疾,卫婵心急如焚,恨不得冲出去,杀了他们,杀了谢怀则,弄死这些欺负她儿子的人。
“至于你,唯有死,才能洗刷月儿对你的不满,让她回到我身边。”
毒酒被灌下,卫婵的五脏六腑都在绞痛,好痛,好痛,血从唇边弥漫而出,破碎的内脏不停的被咳嗽出来。
她不甘的看向那个男人,她爱过,恨过,争过的男人。
“你,你会后悔的……”
谢怀则却只是轻嗤:“毒妇死到临头,还在妄想,我心中,只有月儿一人,贱婢安敢与她相比?”
意识逐渐模糊,她疼伏在地上,没有力气,弥留之际视力模糊,只看到他决然离去的背影。
她这辈子,算什么呢。
到底算什么呢?谢怀则与陆明月之间,强取豪夺爱情的绊脚石?一个让他们情比金坚的工具人?还是破坏他们感情的坏女配?
……
“夫人,夫人,您快醒醒,您这是怎么了,夫人,夫人。”
由远到近的声音,卫婵被狠狠一捏,终于睁开眼,惊魂未定。
“夫人,您别吓唬奴婢啊,这是怎么了,魇住了?”翕砚快要吓哭,她从未见过卫婵这样过。
脸上苍白的,无一丝血色,气息微弱,浑身上下被冷汗浸透了,湿漉漉的好似从冷水里捞出来,身上失温好严重。
卫婵疲倦的闭上眼:“没什么,做了个噩梦。”
她摆摆手:“先回府,我这个样子怎么面见娘娘。”
翕砚见她还能说话,松了一口气:“夫人别急,左右是场小宴,时间还早着呢,我们先回去歇歇。”
她点点头,捏紧了手心。
马车,被拦住了,是孟秋蝉,她哭肿了双眼,形容狼狈,被休被赶回家,一定也不好过吧。
“你又来做什么?”翕砚没什么好脸色。
孟秋蝉仰起头,却看到卫婵好似并不比她好多少,气若游丝的像是遭了一场大病。
“卫婵,你不会觉得,你赢了吧。”
她从未觉得她赢了:“孟姑娘有什么想说,我有事还要着急回府。”
孟秋蝉却忽然笑了笑:“你以为谢怀则心里有你,只爱你一人,为了你谁也不要了?”
“你没重要的事,我不会听,孟姑娘请回吧,你我之间,只有仇怨,并无友谊。”卫婵想要放下车帘。
“我告诉你一件事,关于谢怀则的,你想听吗?”
卫婵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你现在去秋兰茶院,就能看到极好的东西。”孟秋蝉恶意的笑起来:“卫婵,你不过跟我一样,都是被抛弃的可怜人罢了,你以为,自己很重要吗?”
翕砚肉眼可见的慌了起来:“夫人,她在挑拨离间,你别信,也别去,你瞧着要病了,咱们先回去歇息歇息,这女人心怀不轨,就想挑拨您跟世子之间的关系。”
卫婵并未理会孟秋蝉的叫嚣,只是让回府,翕砚松了一口气,卫婵也不在乎了,只当没看见。
她心急的往家里走,小葫芦还在午睡,这几日接连赶路,他疲倦的不行,到了京城每日中午都得睡一会儿。
揉着眼睛起床,就看到卫婵默默流着眼泪望着他,小葫芦吓了一跳:“阿娘,阿娘,怎么了?”
他扑到她怀中,卫婵情不自禁,紧紧地抱着这个温热的,小小的身子,亲着他的小脸,仿佛拥有了无尽的力量。
“阿娘没事,阿娘只是,很开心。”
她的小葫芦被娇宠长大,没有吃过苦,也没有不被爱,更没有经历生离死别和那么多的磨难,一切都还好,来得及。
她宁愿什么都不要,包括谢怀则,也要保护她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