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忙答:“红泊在前头练武呢,你稍微等下,我这就叫去。”刚回过身,抬头一看便暗叫不妙。
只见暖洋洋抱着花生口中咿咿呀呀地哄她一边踱了过来。
大力哥死死盯着她怀中婴儿,惊愕,好奇,写在脸上,“这练得是什么功夫?”
暖洋洋见了大力哥十分意外,笑道:“你来了,怎么没说一声?”
大力哥脸上突然细不可察地红了一红,“我娘叫我来看看你——”话却没再说下去。
暖洋洋学着他的样儿,黑中也挂了些红,嘴上忙道:“看我干啥?再说看人哪有空手的?”
大力哥神态颇为忸怩,自怀中掏出那只久违了的金凤凰,“我娘说这个给你。”胡乱塞在暖洋洋手中。
这只金凤凰曾被大力哥拿来哄骗我帮他找紫樱,也曾戴在假紫樱头上,想来是真假紫樱均对大力哥无感,最终又回到了大力哥手中。想必这便是他们传家的首饰,要给儿媳妇的。
我暗骂大力哥是个呆子,哪个女人会挑人家剩的要,曾经给过紫樱,被人家退回来,我要是暖洋洋一定骂他一顿。
谁知暖洋洋也是个奇人,脸上笑容如花朵般绽放,“我抱着花生呢,你帮我戴在头上。”
暖洋洋梳得是双髻,大力哥颤颤巍巍走了过去,左思右想插在哪个上面好,最后干脆一刺到底,两髻贯穿,形成了两圆之势,很像某种现代女性用品。
暖洋洋笑得欢喜,大力哥也在旁搓手而笑。
我瞧他们一家子其乐融融,正想走开,大力哥突然问道:“花生是谁?你师父新娶了师娘不成?”
我赶紧留步,听听这对奇异的情侣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暖洋洋道:“师父多大岁数的人了,哪能有这么小的女儿?这是彩衣的女儿。”又把彩衣与罗松风之事讲了一回。
大力哥听罢感叹一回,“彩衣原是个好人,不想如此凄惨。”想想又补充一句,“她从前生活窘迫时,却从未赖过我的狗血钱——”
暖洋洋竟也认真对答:“彩衣自小与我交好,攒下几个钱常给我买包子吃,的确是好人。”
这两人判断好人的方法匪夷所思,我有些听不下去了,简直是对极品情侣,应该赶快拜堂成亲。
大力哥突然正色道:“她的娃娃你要好好相待,你们江湖人讲这个义气。”
暖洋洋突然听了这话心头暖流经过,连忙称是,看着大力哥的神情中多了几分柔情。
我放下心来,连忙去找老海龟告诉他大力哥来了。
才走出两步听见身后大力哥的声音传来,“将来咱们成亲,娃娃都省了,岂不省事。”
我眼前一黑,差点跌倒,脚下如飞向师父房中跑去。
师父房门半掩,我未加思索推门而入,却见师父站在桌旁,眼里竟然闪动着几滴晶莹的不明液体,再往桌上一看,全是些小布偶,笔法稚嫩的临帖等物件。
这些东西想必是彩衣小时候的,没想到老海龟一样样收得这般仔细,我自悔莽撞,进也不是,出也不是。
师父转过身,再回头神态恢复正常,微笑道:“昔城,什么事?”笑容格外亲切倒像是爹爹对待女儿的样子,想是因着我与彩衣有几分相像。
“大力哥过来看梁师姐了,倒像是有些迎娶的意思。”
师父道:“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红泊若是真要嫁他,我得好好看看他为人。”想必老海龟是后悔将彩衣嫁给罗松风。“这样,你今儿多做两个菜,晚上我同他聊聊。”
我一时脑筋没转过来,“多做两个是几个?”
老海龟道:“你呀,脑子就是不灵光”。一面伸出两只手指头。
这两只指头硬是让我想起了严监生。我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老海龟在后面补了句:“别做些鸡鸭鱼肉的,最近火大,清淡点。”
师父啊这还用补充么?谁不知道你这一辈子天天火大见不得油腥?
关门那一霎那,看见老海龟伸手抚弄桌上的布老虎,神态温柔,突然心中一酸,差点掉下泪来。
师父的要求很难,加两个菜又不能花费太多,犹豫再三做了个冰糖萝卜丝,炒了一盘青菜,这样合乎要求了吧?
晚饭时分,大家见到大力哥,略略有些吃惊,打了招呼,纷纷落座。
紫樱同大力哥闲聊了几句,神情慵懒,只是出于应付。
众人都落座,女主角才姗姗来迟。我看清了暖洋洋扮相,不禁感叹:没想到她还有这一手!
只见暖洋洋特地穿上了她的粉色皱纹纸裙子,精心描过眉眼,倒也有几分俏丽,特别是她精心梳了飞虹髻,斜斜插一只金凤凰,倒别有一番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