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三脸色沉痛，“她有否留话给我？”

“并无。”

林三伸手抽了乐音一记，“有没有？”

“并无。”

林三向后一仰，失望之极，又突然跃起，眼中充满怨毒，“都是你，害我们天人永隔，都是你。”

乐音不语，她沉默的态度激怒了林三，他伸出匕首，便要动手。

“且慢！”

林三听我出言，手下一缓。

“乐音杀洪莺莺原是出于自我保护，罪不至死，何况她对你一片深情，一条人命在你手下，还请三思！”

林三道：“你不开口我差点忘了你，你别着急，一会就轮到你。”

我见他又举起匕首，心中一寒，思及横竖都是死不如拼上一把，“洪莺莺曾托梦给我！”

林三表情一变，“速速说来。”

洪莺莺曾托梦给我不假，却是叫我替她报仇，这话我如何说得？我连忙道：“当日我不过是促狭却害洪小姐失了面子，心中大大过意不去，便绣了洪小姐的小像，日日供奉，早晚三炷香。”

林三听来竟然点了点头，又忙问道：“小像请哪位师傅画的？若画的不好，莺莺她会生气的。”

我连忙道：“正是如此，那师傅功夫不行，画不出洪小姐花容月貌，只是画了个大概。我供奉到第十日洪小姐便给我托梦来，说她心中仍有未完之语叫我带给她心头之人，便宽恕我的过错。”

林三听得洪莺莺三字便全无理智，全盘接受，紧紧握住我肩头，“她说什么？”

我大着胆子继续编下去，“她说你开口要娶她，她已经极为开心，到了阴曹地府才知原来和你此世并无姻缘。她此生境遇实为坎坷，不幸沦落青楼，后来索性遇到你才得脱离苦海。阎王怜她命苦，下辈子许了她一个好出身。”

我将我所知尽数编进去，包括安子淮偷听到林三向洪莺莺求婚，快绿楼那丫头偷偷告诉我洪莺莺来历，不由他不信。

林三果然信了八成，痴痴道：“你可知什么她投胎哪里？”

“我也是这般问的，说日后好继续偿还罪孽，洪小姐开始不肯说，最后被我折磨的厉害了才告诉了我。”

林三死死盯着我，眼中尽是希望，我暗中感叹一声，以林家三少的身份竟对一坏脾气的歌姬久久不能相忘，甚至处心积虑亲手报仇，实在是个痴人。

我不忍浇灭他眼中希望，信口道：“她说林三少少染罪孽，早日找到心上人，结婚生子便可知晓。”

“这是什么意思？”他急切问道。

“我们家乡曾有个说法，女儿是爹爹前世的情人。洪小姐说和林三少颇有渊源，只是没有姻缘，她已是极为满足，也希望你早日找到心中之人。”

“女儿是爹爹前世的情人？渊源而非姻缘？”林三重复了几次，若有所思，开始面上阴郁，而后眉头慢慢舒展，脸上划过一丝惆怅，最终惆怅散去，面色开朗，似是解开了心结。

我仔细观察他每一个举动，知道我与乐音命悬一线，心几乎提到嗓子眼儿，见他阴晴不定，最终似是放下，方才暗暗长出了一口气。

林三终于下定了决心，“我放过你。”我心头狂喜，林三接着道：“不过得等我杀掉她之后才能放你，杀了人没那么容易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