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白布鞋踏了过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你看我像谁？”

我抬头一看，骇得几乎大叫，只见林三脸上抹着厚厚的胭脂水粉，丑怪不堪，身上穿着那件洪莺莺的戏服，他身材原本极为高大，此刻挤在洪莺莺的戏服里，腰身突了出来，一节节凸显，十分怪异。

我见了他这装扮，几乎发疯，既恐惧地想发抖，又控制不住想大笑一番。

在往旁边一瞧，乐音扮成小丫头状，跟在林三后面，腮上高高肿起，她偷偷望了我一眼，脸上露出无奈神色，目光中像是在乞求我原谅。

我突然明白了，刚才乐音是被逼着叫我进来的，她表情怪异正是想叫我速速离去。

可惜错过了大好机会，我只能答复：“你像洪莺莺。”

此言一出，屋内登时安静下来，林三突然热泪盈眶，神情苦痛难言。乐音听了这五个字身子猛地抖了一下，面白如纸。

林三慢慢收了泪，盯着远方某个不存在的点，神情幽远，“洪莺莺，她是我最爱的人。”

这话一出，乐音再也忍不住，踉跄了几步，坐在地上，深深埋下头，看不见她表情，只见头上双髻微微颤抖。

林三看都没看乐音一眼，接着道：“此外我心里再容不下任何人。”

隔了一会，林三缓缓道：“可是有人杀了她，你说我是不是该为她报仇呢？”

我头痛欲裂，强忍着道：“我没杀她。”

林三冷然道：“你虽没杀她，害她毁了名声，也不是什么好人！”

我有些想笑，“你就这么判断是非的？”

林三厉声道：“对她好的便是对我好，就是好人，对她不好的就是坏人！”

我头痛得快晕过去，听了他这番歪理连笑的力气也无，这般说来，林三在我心中就该是最坏的人，敲什么地方不好，偏敲我头，本来就不聪明，这回更好，今后也许连师父都认不出了。

林三狠狠道：“谁杀了她，谁就得为她偿命！”言罢，伸手脱下戏服，抚摸许久，像是抚着情人的面庞，半响才道：“穿上它罢，乐音。”

乐音早已面白如死人，一步也走不动。

林三依然痴痴瞧着那件衣衫，“你不是经常穿着它学着你主子的样儿么？你以为你歌声和她一样，便可以取代她了么？你记着她永远是小姐，你永远只是丫头！”

乐音听了这话不抖了，缓缓走了过来，死死盯着林三，“她娇纵肤浅有什么好？你知不知道我现在一曲难求，比她鼎盛时还高出许多。”

林三嘿嘿冷笑，“可有人这般死心塌地待你么？有人怜惜，你就是公主娘娘，否则你一辈子都是丫头奴才！她的长处少，短处多，可我偏偏就喜欢她娇纵的样儿。”

乐音声嘶力竭道：“姓林的，当初你怎么低三下四求我的，平时做出敬我怕我的样儿，原来只是找个替身！”

林三的温柔眼光从衣料上转开，冷冷射到乐音脸上，“你错了，我不是找替身，而是报仇。”

乐音的脸霎时没了血色

林三依然死死盯着她，“我知道你杀了她，从一开始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