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衣听了这话顿时呆住,一张俏脸涨得绯红,眼泪瞬间在眼眶里打起转来,晶莹大眼望着我,喃喃道:“怎么会是我?松风,她说是我。”
屋里静静的,罗松风却没有说话,我心头霎时澄净一片,罗松风他也是知情的!我见彩衣满面委屈,也轻轻叹了口气,“彩衣,我昨天看得清清楚楚,是你将红土洒在门口的。你若不信,只管去厨房看看地上的篮子!”
彩衣听了这话心头一震,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怎么会是我?我明明早上自己扫了起来的。哪有人自己吓唬自己的?”
我一字一句道:“彩衣,你就是要自己吓唬自己。”
彩衣蹬蹬几步便向厨房跑去,隔了一会缓缓而归,脸色大异,想是瞧见了地上的篮子。
彩衣小心地望着罗松风的脸,小声道:“不是我干的,松风你要信我!是宁萝,对,是宁萝!”
这两个字突然被彩衣提起,安子淮脸色顿时煞白,身形晃了一晃,想是心中痛极。
我连忙牵了他右手,以宽大衣袖遮住彩衣二人视线,心里告诉自己,谁还没点过去呢?安子淮握了我的手,望了过来,带了些感激神色,我便向他微微一笑。
我转过头吸了口气,诚挚地盯着彩衣的眼睛,一字一顿,“彩衣,宁萝早就不在了。你不必再欺骗自己。”
彩衣身形一晃险些跌倒,后退了几步,“怎么会?”
我便讲了当日宁萝之事,这一讲便是一炷香的功夫,待我讲完,屋内寂寂,一时间竟无人接话。
彩衣的目光涣散而迷离,“她死了……她死了……我呢?我去哪里?”
我稳住她肩头,沉声道:“彩衣,你本来是你,她本来是她,你们本是两人,你自有你的个性,何必自误?原来是受着宁萝折磨,听她指示,她爱的你就不敢碰,她想出来便出来,想说什么便说什么,你为什么不能?”
彩衣目光依然迷离,呼吸声渐渐加重,想是听进去了我的话。
我接着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下去,“现在的你并不是真正的你,没有人生来便没有主见,事事以他人为先,你压抑的太久,积郁成疾才会夜半做这些古怪之事折磨自己,其实你可以试试放开一点,听听自己的心在说什么。”
“我的心?”
“对,你的心告诉你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比如你可以问问自己到底要什么样的感情?是苦痛难言,满腹酸涩的牵挂苦恋还是轻松愉悦,看见她便忍不住嘴角上扬的情意缱绻?”说完这话,我便静静望向安子淮,这话也是说给他听。
彩衣眼神又落在罗松风身上,“我清楚的很,松风待我好,我也待他好,我要陪他好好过活。”
罗松风听了这话,眼圈一红,他是铁骨铮铮的男儿,硬生生将眼泪忍了回去。他一手揽过彩衣,“彩衣,从前我怕连累你,才故意待你冷淡,你一忍再忍却从未说我半点不是。你待人宽厚,只是折磨自己,今后我们夫妻二人便一心一意地过日子,我这条命能活多久便陪你快活多久,再不故意躲你,冷淡你。你若有怨气也只管对我直言,再不可弄些稀奇之事,可好?”
彩衣听了丈夫这些话,吸着鼻子低低道了声好,便再不言语。
我同安子淮见状悄悄掩门而出,心中大石总算放下。
弗洛伊德的自我本我超我之说大概如此,自我便是本我同超我的调和者,三者处于微妙的平衡中,彩衣的本我极端压抑,久而久之便形成了轻微的心理疾病,以至产生种种怪异行为。其实彩衣也可以是宁萝,女人偶尔任性一点也不要紧,女人天生便有发脾气的权利。
我牵了安子淮,陪他静静在院中坐了,谁心底没有千千结?像彩衣便需要有人点醒快刀斩乱麻,像安子淮便需要静静守候,抽丝剥茧。
阳光洒在我们身上,一丝微风略过额发,他轻轻拨开我乱了的头发,在我耳边喃喃,“昔城,谢谢你。”
我轻轻靠在他肩头,心里踏实,他是我的,我知道他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