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衣接着讲下去,“打了一通水上来,正想洗菜做饭,谁知往桶里一瞧,却唬了一跳,水里漂着一只红色绣花鞋,那颜色被水浸了竟格外鲜亮!”
大热的天,突然之间,我便浑身生了鸡皮疙瘩。
“浑说!井里怎么会有绣花鞋?”老海龟怒道。
“女儿不敢欺瞒,却为女儿亲眼所见。”
“那鞋呢?”
“女儿一时害怕扔掉了。”
“接着说,还有何怪事?”
“那日我吓得心神恍惚,干起活来也不利落,夜里反复难以入睡,第二日便早早起来惦记着松风前日说想吃黄州豆腐,便去豆腐周那里买。谁知一开门,门口竟吊着乌黑一物,身子晃来荡去,我惊叫一声,那东西的头便落在了我手里的豆腐盆里!我呀地一声,扔了那盆,往回跑,两腿跟面条一样,软的跑不动,松风听见动静披衣出来,捂住我眼睛道‘别害怕,只不过是一只野猫,想是小孩子调皮。下次出门买菜的事叫我来,千万别看啊!’
我心头好奇,便顺着他的指缝看了一眼,竟看见盆里掉进个猫头,呲牙咧嘴,好不吓人,那眼睛居然还睁着,冒着黄光!”
彩衣讲的还真有感染力,比张震讲鬼故事还吓人,这事听起来的确蹊跷。
安子淮插口道:“别是你们在外惹了什么仇家吧?”
“罗松风父母在时一向颇有侠义之名,如今虽没落了,搬进了这条小巷,周围都是普通小百姓,相处倒也和谐,哪里会有什么仇家?”
既无仇家怎么会有这等蹊跷之事发生?难不成这宅子真的有问题?我忍不住问道,“这宅子从前住着什么人?”
“从前那户人家好像是家里的长辈过世,去别地寻亲戚去了,着急脱手,卖的倒也便宜。松风父母过世后宅子太大,我们两个人住不了,便盘下这个小院子,倒也清静。”
彩衣说得好听,只怕是另有隐情。罗松风家定是破落到不成样子,才搬到这个巷子里住。这些武林中人,终日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动不动还济个贫,不破产才怪!我总觉彩衣隐瞒了不少内容,即便是宅子有问题,也不用用茶壶装着鲜血吧,这茶壶还用不用了?还有一点,彩衣独个在家怎么全无慌张之色?发生这么多怪事,多少心里有点害怕吧!最重要的是——罗松风倒底去哪了?
老海龟、安子淮同彩衣聊了一会,天光便渐渐暗下来了,傍晚时分,家家户户生了烟,彩衣连忙提了个篮子,扶着肚子,“爹我去买点菜,给爹做几个小菜。”
我见状连忙接过篮子,“你还是在家陪你爹说说话吧,来一趟也不容易,我去便好。你吩咐我买什么菜。”
老海龟点头,“昔城去吧,罗松风也真是的,知你有了身子,还不请个帮手。难道过几个月,还叫你卖菜做饭?”
彩衣指点我如何去卖菜,又交付给我十几枚铜板,叮嘱我哪家的菜便宜,大概又是什么行情。全然一副小主妇模样。
走出门外,掂了掂手里这几十枚铜板,怎么算都不够,看来我还得搭上点,一想到这,心痛如绞。现在的彩衣因着怀着孩子人有些发胖,学会了自己煎药,到哪里找最便宜的菜买,如何同老板讨价还价,学会了精打细算,在拮据中学会了生活的智慧,彩衣过得是这样平凡而琐碎的日子。突然想起宁萝,两个命运曾经连结在一起的女子,选择的命运竟全不相同。宁萝和曾年初,终究在一起了罢?
来到市场,不少新鲜瓜果摊子,见一家空心菜碧绿可爱,便停了下来,低头挑菜,“多少钱一斤?”
“五个铜板。”
“便宜点好了。”
“你买的话,白送吧!”
我抬头看那小贩,突然眉开眼笑,喜道:“你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