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萝提刀向我一步步走来,月光洒在他脸上,男性化十足的面孔却带着女性化十足的表情,奇妙地搭配在一起,便构成了一幅残酷的月下奇景,对我而言,这幅画的名字便叫做——死亡。
从脚尖到发梢,每一个部分都麻木不仁,包括感情,也许今夜经历了太多,突然感觉自己像一片茶叶,浸到水里,慢慢舒展开,茶杯口热气缓缓上升,也许再死一次便能回到现代,那么对我而言,便也没什么可牵挂——除了他。
陈罗举起刀来,我平静地等待着这个每个人都会面临的时刻。
窗外倏地一下飞进一记长刀,两刀相碰叮当作响,宁萝手上的短刀失了准头,落在地上。宁萝倒也反应奇快,俯身便扣住我喉咙,另一手迅速抄起短刀。
两条人影飞入,我一看此二人,便是慕容小二和安子淮,心头一松,浑然忘记了还受制于陈罗,脑子里便只有一个念头——他到底来了!经了此番生死之劫,原来模糊不清的念头现在清晰异常,不顾自己还在宁萝手上,只想告了安子淮心中所想。
宁萝冷冷笑道:“要她命的,只管过来!”
慕容小二见状便打了个哈哈,“陈兄先放手,咱们哥俩有话便直说。”
宁萝道:“你若不是为了调查柳枝一事,哪里跟我来的交情,休想骗我!”
慕容小二见他已识破,便也不再矫饰,“柳枝在哪里?”
宁萝听得此言便是一阵冷笑,“慕容齐,你便看不出来么?”
慕容小二的眼光扫了一圈,最终落在墙角那头灰白头发上,虽看不清楚面孔,已是大惊,牙齿格格作响,兀自忍住没有上前。
“没想到柳枝的情人倒不少,除了安子淮,还有你。这是平日说得热闹,事到临头,也便只顾自己。”宁萝摇了摇头,似是勾起无数前尘往事。隔了一会,柔声道:“安哥哥,你还戴着我的木鱼么?”
安子淮听闻此言,下意识地摸向脖颈红线,霎间明白了些什么,脸色大变,“你是——宁萝?”
宁萝怔怔地瞧着他,“是,你有无惦记我?”
安子淮当啷一声扔了宝剑,快步上前,伸出双臂,急道:“宁萝,你怎地成了这副样子?”
宁萝搂着我脖子紧了些,道:“安哥哥,我现在谁也不信,你再过来,我便刺穿她喉咙。”
安子淮瞧也未瞧我一眼,只是深深看着宁萝,眼中满是关切怜惜,“宁萝,宁萝,你怎么变成这副样子?”
“我本是孤魂野鬼一只,附在人身并不奇怪。安哥哥,你给我看看那木鱼,我便放了她们两个。”
安子淮自脖上缓缓摘下那木鱼,摊在手心。
宁萝见状笑容绽放,痴痴道:“你果真还留着木鱼,你便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慕容小二在一旁早听得诧异,喝了一声,“你这男女不分的怪物,说些什么疯话?安子淮,和这人啰嗦些什么!”
宁萝听他此言,侧了侧头,皱了眉头,“安哥哥,这人好吵,我不喜欢,你替我杀了他,我便放了这两个女子。”
慕容小二见安子淮与宁萝交情匪浅,怕安子淮为了救我们杀了他,早早闭嘴,不敢多言。
安子淮道:“宁萝,放了她们,和我回家。”
宁萝道:“我哪里有家?安哥哥,走遍天下都找不到我的家。你快些替我杀掉此人。”
安子淮脱口而出,“我给你家,宁萝,跟我走吧!”
宁萝笑容绽放,“安哥哥,你这般说,我很是欢喜。你实在待我很好,可是,我对此人早已情苗深种,不可救药了。
情苗深种,不可救药!我忘了自己所处何时何地,细细咀嚼这八个字,只觉心头一酸。
安子淮道:“宁萝,他早是个死人了,你即使对他钟情,又能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