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杰作我自然不敢给他,便私自克扣下来,想来他衣服很多也不会留意这一件。顺便将其中一大块里子剪下来做成一个方巾,看上去布质还不错。这头微微泛红的头发要等着慢慢长出新的,剪掉旧的,平日里得找方巾掩饰,绣“大侠”不需要费时费力么?权当手工费吧!
谁成想这安子淮鬼的要命,竟找上门来,“大婶儿我衣服怎么少一件。是不是你偷懒落在河里了,我可得告诉师傅,罚你的月钱。”
“我哪里知道,八成是你落在哪个姑娘房里了。”我也没好声气地讽刺他。
谁料这厮眼力奇佳,一眼瞄到我枕头下面一角白色,伸手抽了出来,抖落几下,“原来落在你房里了。”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脸烧起来,这家伙,居然讲这种话!赤裸裸的调戏!
他见我如此,突然变了脸色,像是自毁失言,抛下一句“师傅叫你呢”自顾自地走了。
我心怦怦直跳,这下子惨了,他不会以为我是女色狼没事专偷男士衣服吧,不会委委屈屈地回去自缢以示清白吧?来不及多想,连忙去见老海龟。
几天没见,老海龟和那天一样,气色容和,看看我和蔼地说“昔城啊,好几天没活动筋骨了,今天我们去抓采花盗吧,今天可要少吃点肉啊。”我一个趔趄差点没站住。
“白家小姐真是天仙啊。”是啦是啦,我是比刘天仙还要天仙的白天仙。我心里暗骂老头没创意反反复复就是这几句。
“而且听闻白小姐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尤其是绣的一手好刺绣呢。”安子淮冲我得意地拍拍胸口。扑哧,一口茶水喷了出来,贱男,不带这样埋汰人的!发现了也要低调!做人要厚道!
老海龟认为上次大师兄不巧舌如簧没有煽动力,这次叫安子淮这厮陪他来。我正心怀鬼胎地揣测他的态度,这安子淮摆明了在那羞辱我。
事实证明安子淮是很有煽动力的,他在茶楼里上蹿下跳,卖力出演,演技堪比奥斯卡影帝。我则得意洋洋地做出泰然处之的样子,天仙么,都是平素受惯了崇拜的眼光和舆论的。
当我在吃完了小花狮头,冠顶饺又想叫个烧卖的时候,老海龟又忍不住了,使了眼色叫我出去。还能全叫我喝水啊,又不当饱。我有些愤懑又不敢表示,只好抬起屁股,摇曳生姿地往外走。
出了茶楼,我看看四周环境,摸透了师傅心思,一定要我走保研路,于是怎么偏僻怎么走,反正他们轻功都比我强得多。
已是夏末了,晚风轻拂,空气里散发着烘糕,庐州汤包的香气,一派昌平之景。活着本身,就是一种幸福罢。
突然在人群中,闪过一张和我相似的笑颜,“彩衣”,她的名字突然闪过我脑海,一种毫无来头,却极其确定的感觉告诉我,那是彩衣!她温暖地笑着,看着身边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他不是曾年初!
这又是哪出戏?我飞身向他们奔去,一瞬间彩衣和那男子在人潮中闪了几下便不见踪影。那是不是彩衣?难道彩衣没死?是她变了心?安子淮骗了我?我不顾一切,在人群里疯狂地找寻他们的影踪。而他们像是蔷薇泡沫消失不见,我甚至怀疑这一切是不是一个我绮色的梦。
突然一个面无表情的人截住我的去路,伸手点向我肩头。嗬,又来。姐姐我被点了三次了没那么傻了,我脑子里快速闪过保命三式,一时犹豫了一下,是剜眼还是撞上去?于是我被结结实实地点了第四次。刚要高声喊叫,嘴里立刻被塞了个胡桃,一套动作完整熟练,执行分堪比金妍儿。
我像泡在水里的木耳一样瘫软起来,那个人揽住我的腰假作扶着我向前走,其实脚已离地,被他夹带着离开人群。外人看来我可能是身体不适而没有破绽。我心里暗骂老海龟和安子淮,不好好看着我,两个大男人把我给丢了,也暗恨彩衣和曾年初害了我一次又一次。
那人渐渐带我离开人群,而后面却无人追赶相救。我一点点绝望起来,原来不光谎说多了会变真,彩排多了直播也会变录播,而我今天也许真的要被假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