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人，您瞧瞧新来的那女官，哪里来的依仗不把您放在眼里。”小园乖顺地跪在地上，双手握成拳头轻轻打在刘不文的小腿上，周围几个奴才有的在旁边毕恭毕敬地候着，还有两个样貌可人的奴才在一旁扇着蒲扇。目光闪闪烁烁，脸上带有些迷醉的模样。

“那丫头，放着且不管她，掀不起什么风浪。六主子现在正在兴头上，等段时间，再收拾也不迟。再说也马上是六主子十八岁生辰了。”刘不文吸着手里的烟管，白色的烟雾在大堂里弥漫着，甜腻的味道充斥着整个房间。

一旁拿扇子的小奴显然刚刚成年，充血的眼球盯着那烟管跃跃欲试。“哼，那就让她一个人去采晨露去，让她去当王子身边的大红人吧！”

“这件事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六王子向来对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小园忽然想起来那天回清凉殿被突然叫住的窘迫。区区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竟然也要他孟小园卑躬屈膝的去伺候，那种假装善意的微笑背后是怎样恶心的嘴脸，他现在想都不要想。

“小园哥哥说得对，在清凉殿，刘大人说一，没人敢说二。王子爱用子衣，就让他多用用。”这话三分怨气，七分嫉妒，说出来又恶毒无比。

这种季节去采晨露简直在开玩笑，清凉殿后院只留了几条小路往深处蔓延，里面假山奇观已经被无限制生长的植物淹没了，完全看不出以前的模样。这个季节竟然还有各种各样的植物，晚冬正是腊梅开得浓烈的时候，满院子的幽香，在这里品一盏茶是再好不过的了。

孟衣穿着新作的棉衣双手还被冻得通红，哪里还会有什么露水，那群傻子，刁难她也应该有些限度。

“子衣大人，您这样会感染风寒的。”跟在一边的小奴，眼睛红着，还在用竹篾执拗地剥着叶子上面的一层雪沫。

“止阅，你怎么也跑出来？”孟衣身为较为尊贵的女官，理应配上两个小奴来使唤，但由于清凉殿人手紧缺，在孟衣死缠烂打之下刘不文才把秦止阅安排在她手下做事。他就是之前为六王子煮茶的小奴，看上去呆呆愣愣，不太聪明的样子。

“您干不完，我也要跟着受刘掌管的责罚，我……”秦止阅挠了挠头，不好把他根本不相信她能采到一盏晨露的事情明说。只好支支吾吾的，他又嘴笨不会撒谎，当初刘掌管就是嫌他笨才把他给安排到最苦最累的地方。现在虽然跟在六王子的红人身边，他也依然没有感觉到丝毫的轻松。

倒是个明事理的人，孟衣现在差不多习惯了刘不文稀奇古怪的要求，初雪的时候，孟衣就采集了许多梅心雪储存了下来以备不时之需。“你先回去，刘掌管那里我去回复，保证不会让你受罚，跟了我这么一个小主子，也能保你不受皮肉之苦。”

“哦。”秦止阅还想再说些什么，看最近六王子子衣女官的宠爱，应该也不会出什么大事。六王子平日面带笑容，但清凉殿里的人都知道，六王子脾气阴晴不定，有时莫名其妙的一个微笑，周围的人都是一阵恶寒。最近子衣女官来了之后，王子的脾气已经收敛了不少。但保不准厌弃了子衣女官……

孟衣拿着小竹筒，一炷香时间就去取了些后院小房间里面的晨露。这晨露虽然用得快，但是莫名其面就会有人去补充。毕竟是小主人要保护的人，神秘一点也没有什么关系。

她已经在清凉殿四月有余了，眼看女帝的春猎已经慢慢接近了，只等着过完年之后就开始选婿春猎了。各个王子的宫殿里面都已经开始准备了，清凉殿里面还是像往常一样清凉。这期间灵均没有给自己任何的消息，这次春猎万一真有什么女人看上了这六王子，女帝发话，自己还怎么给小主人争取？

年关将至，孟衣也常常思念远方的亲人，虽然她现在还没有找到任何返回的线索，但一样的明月，一样的节日也让她倍感温暖。

最近陆斯理对她的要求不增反减，让孟衣格外震惊，竟然还让她贴身护卫。想起这个就生气，先不说第一次见面就让她背着进了房间，之前占了自己便宜总要说声对不起吧，现在可倒好。还要服侍她更衣、沐浴、睡觉，怎么她这个职业放在现代也是顶级保镖，放在他陆斯理旁边更像是一个跑腿的。

“什么事？”陆斯理隔着屏风，理了理衣襟，面无表情的问。

孟衣绕过屏风之后就看到陆斯理带着邪笑正迎上自己的目光，心底仿佛扔进去了一块小石子。“近日天气寒冷，王子大人可否要吃些什么？我亲自去五珍坊为您准备，您再这样下去，就要变成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了。”

“不食人间烟火？”陆斯理听出了她的揶揄。

对啊，再不吃些东西您老真是要驾鹤西去，羽化成仙啦!“就是不吃五谷杂粮的意思，子衣这不是担心您的身体嘛，眼看您又消瘦了一些，小奴也为您着急啊。”

“那你就随意做些，记得用晨间露水。”陆斯理低头在抄录经书，没再抬眼。

“哈哈，那就由小奴为您来做呀！酸甜苦辣您好哪口？保准您满意嘞！”孟衣学着京腔招呼着，最近自家王子对自己态度似乎有些转变，肯定到这么可爱的自己也不忍心责罚了，果然年纪小就是有卖萌的特权。

“哪里的口音，倒是长了一张会说话的嘴。那便要辣吧!”陆斯理敷衍着回答，见孟衣一溜烟消失，往暗处挥了挥手，角落处立着的几道影子悄无声息的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