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起电话后,他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平和一些
“怎么了?”
“院长,有个肝硬化的病人需要肝脏移植,从他的情况来看应该能支付起费用。”
电话那头是医院的肝胆外科主任。
“按照老方法,对说我们医院没有合适的肝脏,让他走,然后往病历袋上倒些红色的墨水。”
尼卡多没多说什么,再次挂断电话,糟糕的心情一扫而空,每次能狠赚一笔的时候他都会非常高兴。
他从外套内袋里拿出台老式的按键手机,在如今的时代这种按键手机已经不再是市场所需要的了,但是这种手机仍旧有着属于它的优点,它只能接入通话信号而不能直接接入网络,比起其他的手机来说要安全的多,至少其他人很难通过什么网络手段听到他的电话内容。
“生意来了,等会儿你注意手里拿着沾了红色墨水的病历袋的人,悄悄地把他带去诊所。”
电话那头的声音恭敬的回复
“明白了少爷。”
通话结束,尼卡多兴奋的用脚在地上一蹬,让他坐的旋转椅带着他在办公室里转了好几圈内。
早在大学时尼卡多就已经在规划起今天的生意了,大学他选择的是医学系内科学专业,去教会医院实习的时候他就发现了个许多医生都明白但是都没去利用的发财机会。
那是他第一天去医院报道,一个似乎很有钱的老人在病房里揪住了他的主治医生,把钱狠狠地摔在医生的脸上,他悄悄的靠在了病房门外听了他们的聊天内容。
“你们都收了我多少钱了?把我从普通病房转到重症病房,天天给我用一大堆的药水,每个星期都来催我缴费,有什么用啊!?这病怎么越治越严重!?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您冷静,您的胃癌已经是晚期了,还伴随有心脏功能严重衰竭,而且我们目前也没有和您匹配的心脏,现在的治疗都是为了确保您的生命,我们也很想治好您,但是以目前的医学水平来说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那你就不能想想办法吗?!没有心脏就不能去找吗!多少钱我都出的起!”
“这也不是我们说找就能找到的啊”
那名主治医生不管怎么解释老人也听不进去,由于这个老人的社会影响力比较大,医院被迫向老人道了歉,同时对医生们进行了合理对待医患关系的培训。尼卡多则看到了器官交易所带来的暴利。
毕业后尼卡多放弃了在教会医院就职的机会,转而劝自己的父亲将用于投资的一部分资金开设了一家以姓氏来命名的私立医院,同时又投资了许多的小诊所,劝动父亲投资是个很艰难的过程,父亲从来不支持他。
按照尼卡多所知道的,自己之所以会出生并不是父亲的本意,他曾经问过父亲,父亲对待婚姻的态度是“婚姻是很冒险的投资,一个人把爱情这种最难以琢磨的情绪寄托在另一个人身上无异于把命交给别人,我不是会冒这么大风险的商人。”
之所以他会生下来是因为自己那早就去世了的爷爷,爷爷给父亲留了一大笔遗产,而遗嘱上写着的继承条件是,父亲必须要结婚且生下一个孩子,才能继承遗产,否则这笔钱将永远存在教会银行里处于冻结状态。
父亲在继承遗产和不肯放弃违背自己商人信条的前提下想到了个挺完美的办法,他找到了一个已经患上了肺癌活不了几年的女人,承诺了会支付直到她死前的所有费用,并且会给她的家人很不错的报酬,采用人工授精使她怀孕并且生下了现在的尼卡多,还没等尼卡多长大到能记住自己的母亲,母亲就死了,母亲的家人则按照父亲的意思,搬离了五区,尼卡多也找不到他们在哪。
比起孩子,尼卡多更像是个为了让父亲继承遗产而诞生的道具,父亲从来不肯在尼卡多的教育上有什么过多的投入,尼卡多很少有新衣服,也从来不会像其他同学那样聚在一起去游乐园玩,讨论那种口味的冰激凌更好吃,父亲甚至从不夸奖他,父亲在教育孩子这件事上的态度和对待婚姻的态度是一样的,教育孩子同样是不小的投资,没有人能保证自己的孩子一定是优秀的。
为此尼卡多从小就远比其他人要努力,大学时也是医学系里最优秀的毕业生之一,他从小就坚定了信念一定要改变父亲的看法,但是父亲不管怎么样都不肯认同他,父亲认为尼卡多就算做的再好终究也只是个医生,当初答应投资尼卡多开设医院也是为了证明尼卡多只能是个医生这点,在医院建成的时候父亲还当众嘲讽过他不是个做大事的料,只会浪费资金,可等真正开始走上这条极为冒险的暴富之路的时候,父亲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认可了他。
他先是借助于医院来收集大量病人的信息,然后注意其中那些富有而器官出现问题的病人,再雇佣一些有着犯罪前科的医生去搜集需要的器官,再以极为昂贵的价格移植给这些有钱人。
开始的时候他把一切都做的既小心又谨慎,毕竟谋杀来取器官这种事对执法局来说是十分重视的一类案件,为此他把所有的脏活都安排在了自己的医院之外,招来给自己干脏活的人也都是有过犯罪前科的,并且还牢牢掌握了他们的个人信息,如果他们被抓了供出医院的问题,那他们的亲人就会受到威胁,而牢牢保密的人就给他们一笔不错的赔偿,对于罪行累累到根本就不会有人录用的罪犯来说,这个结果并不坏。
其实在此前,尼卡多并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把这个暴利的生意做成今天这样的规模,这多亏了两年前的那次意外事故,五区执法局长斯德的儿子在那次事故里受了重伤被送进了教会医院,在检查和急救的过程中,医生发现他的儿子有着扩张性心肌病,而且情况不容乐观,他在教会医院内部有位认识的医生,将这件事告诉了他,而他搜集到的器官里正巧有着匹配的心脏。那是他人生中最为冒险的一次赌博,他赌定斯德在自己儿子的生命面前无法继续保持理智,他主动找到了正在病房前椅子上扶着额头不说话的斯德,刚看到斯德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位执法局长只不过是在强装镇定,他赌对了。
尼卡多为他提供了器官,由教会医院的医生完成了器官移植,在那之后他就不用再担心执法局的追查了,斯德在五区执法局里有着绝对的权力,能阻止所有执法员对自己的调查,斯德还帮他收买了教会里的不少人,让教会也对这一切不再深究。
父亲在最初的时候还有些担忧,可看到执法局和教会都相继被自己的儿子收买之后他的担忧就不复存在了,尼卡多还为父亲介绍了很多经由他手完成移植手术的富豪,让父亲有了不少商业伙伴,让父亲原本的生意也越做越大,甚至在尼卡多的要求下,斯德接受了父亲私下里的宴请,给了父亲很大的面子。努力了多年他终于改变了父亲对他的看法,父亲在那之后每次看见他都是面带微笑。
到目前为止尼卡多唯一头疼的是,五区其他的一些私立医院似乎在暗地里开始调查起了自己的医院,具体是谁他也不清楚,对方很可能猜到了他在做些什么,但是始终没有掌握实质的证据,再加上执法局和教会都是站在自己这边的,所以直到现在都没有对自己的生意有什么影响,只是有这么一个隐患存在始终让他睡不好觉。
“要不干脆让斯德想想办法,动员执法局去查查吧。”
尼卡多在脑海里想到了执法局,斯德虽然让执法局和教会不再调查他,但是骨子里仍旧很厌恶他的违法行为,只是因为自己的儿子也牵扯了进来,迫于无奈才帮助他,其他时候这位执法局长在看到尼卡多的时候甚至不愿意打个招呼,尼卡多仔细思考之后还是放弃了执法局这条路。
“哼,这么有骨气,当初不还是求着我救他儿子吗。”
尼卡多对斯德没什么好印象,明明也不是什么好人,却非要装出好人的样子来,还整天忙于执法局的工作,根本就是在自己欺骗自己,听说在那次事故里他儿子的女朋友死了,之后父子之间的隔阂越来越大,现在更是连面都很少见了。在尼卡多眼里斯德不过是个可怜人,他谁都能帮得了,唯独救不了自己的儿子。
思考了几分钟,尼卡多决定先不想这件事了,反正执法局和教会都不会找自己麻烦,其他那些眼红自己生意的人也就只能眼红了。
把那台老式按键手机放回内袋,尼卡多关掉了自己的电脑,今天已经没什么需要他做的了,他打算先回去休息下,医院里的大部分工作他都交给了雇来的那些个老医生来负责,在管理医院这件事上他们比自己要有经验的多。在办公室里坐了一天的他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腰,把电脑旁的车钥匙拿在手里,走出了办公室。
坐着电梯下到一楼,尼卡多走了医院的后门,其实去医院停车场的话走前门要更近,但他不想看到那些病人和他们的家属,时常有人在大厅收费处抱怨现在的医疗费用高,而且一旦有人开启了费用的话题,就很容易引来其他人在大厅里聊上好几个小时,在那里不停地说着这家医院的什么药品价格偏高,那家医院的手术费用有问题,这类人让尼卡多感到费解,以他这几年对医疗行业的了解,稍微重一点的病的治疗开销都很大,这应该是大家的常识才对,为什么要在医院里面抱怨收费贵,与其浪费时间在这里抱怨,还不如想想办法去挣出医药费,尼卡多很讨厌这种浪费时间的行为。
围着医院大楼饶了一圈,尼卡多走到了停车场,他的那辆才换不久的新车停在离他很近的一个位置上,尼卡多忽然想到,自己也许应该去雇个司机,父亲就从来不会自己开车,不管去哪都是司机开着车接送,他以前没有这种有钱人该有的概念,现在他觉得自己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被父亲看不起的人了,也该学着让自己的生活配的上自己的收入了。尼卡多有点懊恼自己怎么现在才意识到这点,今晚他还是得自己开车回去。
解开车门锁,尼卡多坐在驾驶位上发动了引擎,不紧不慢地开出了医院。尼卡多为了时刻顾得上医院的生意,在离这不远的地方买下了一套高层的公寓,就算走路也只用半小时就能赶到医院。这栋公寓一层分为了两套住宅,尼卡多为了安静,把自己所在楼层的另一套也给买下来空置。
没多久,尼卡多开车进入了自己住的那栋楼的地下车库,地下车库的车位不像医院的停车场,倒车入库对尼卡多来说是个很麻烦的事,这让他越发坚定了要给自己找个专职司机的想法。
走到电梯前按下按钮,电梯停在了上面的楼层,在等电梯的时候他扫视着车库里停着的其他车,在车这件事上尼卡多很喜欢和别人比,在他看来一个人开的车比账户余额更能体现他的富有。当然,之所以喜欢在这里对比是因为斯诺到现在都还没看到过比自己的车更贵的汽车,但这次尼卡多看到了一辆显然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老车,不算大的体型和膨胀的像是个扁平的气球一样的古怪外形很难不让人注意,这辆车让他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等等,这是米诺的第三代汽车?”
尼卡多现在开的这辆车就是米诺汽车的最新款型,从材质选用到实际制造都是目前整个玛诺所能做到的最好的水平,但是尼卡多看到的这辆老车尽管在技术上和自己的车差的很远,甚至连现在普通汽车都有的联网功能它都没有,但是论价值自己的这辆最新款根本比不上米诺的第三代汽车,斯诺曾经听卖给他这辆车的老板说过,第三代是米诺汽车目前为止最为经典的款型,在那个家用汽车刚刚开始发展的年代是绝对是最优秀的产品,也是唯一质量好的到现在依旧可以勉强行驶上路的汽车,但是现存的第三代汽车已经不多了,当初教会实行过老旧汽车回收的计划,不少购买了第三代汽车的人都在那个时候选择了回收并且获得赔偿,这也导致现存的第三代米诺汽车有着很强的收藏价值。
“真是浪费啊,这种车不拿去好好保养,居然开出来停在这里。”
尼卡多看着这辆车很是痛心,要是他也能买到这样一辆车,他绝对会再为这辆车买下一个仓库用最好的办法把它保养的和新的一样。
痛心的同时尼卡多也很不理解,开着这辆车的人到底脑子里在想些什么?把这样有价值的东西随便停在地下车库里。会把车停在这里的大多都是这里的住户,如果不是因为这里离医院近的话,尼卡多根本看不上这里的环境,能买得起这样一辆车的人居然有可能住在这里吗?
“算了,也许就是个不懂行但是又很有钱的蠢货。”
尼卡多懒得想那么多了,电梯正好到了地下停车场,他走进电梯按下2层的按钮,双手环抱等着上楼。
出了电梯,尼卡多看到了那扇熟悉的公寓门,把手指放在指纹扫描器上,门发出认证通过的提示音,他有些迫不及待地想在自己的床上躺下来好好睡一觉了。
“嗖。”
刚走进去还没来得及开灯,一阵像是什么细小的东西划破空气的声音响起,在尼卡多听到声音的瞬间,他的右手胳膊传来轻微的刺痛感。
“麻醉针!”
尼卡多立刻反应过来这是什么东西,他转身就要逃,脑子里很快确定了是谁躲在公寓里的暗处朝他射击,绝对是那些眼红他生意的人,他做生意这么久从来没得罪过其他的有钱人,而他的这扇门普通人是没可能打开的,只有那些眼红他生意的人才有可能雇佣些有能力的人来这里,但之前尼卡多一直以为这群混蛋不可能在执法局和教会都帮着自己的情况下还对自己下手。
可还没等他走出门几步,一双手把他拽了回去,麻醉剂这个时候也开始起效了,他的全身都在慢慢失去控制变得没有知觉,这双手的主人拽他很轻松,把他一把扔在了公寓的地面上,然后把公寓的门给关上了。
尼卡多保持着镇定,虽然没有想过这些混蛋敢这么对自己,但他照样还留着一点准备,他悄悄把快要没知觉了的手伸进外衣内袋里,那台老式的按键手机有个功能,可以把一个按钮设置为应急通讯拨号,而他的应急通讯拨号会打给父亲,只要轻轻地按下去他就不用担心了,父亲会联系上执法局,很快就会救出他。
“啊!!!!”
那个把他拽进来的人似乎知道他的想法,蹲下来把尼卡多即将要碰到手机的左手挪开,拿出了那台手机。
尼卡多顿时感到不妙,手机里的通话记录对他来说不重要,执法局会抹除他的通话记录,不会留下什么犯罪证据,但是现在他最后的依靠没了,父亲现在都还在忙着和别人谈生意,等父亲发现自己出事也许都是明天了。
“谁谁雇你来的?我可以给你他出价五倍的钱。”
尼卡多看不清那个人的脸,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嘴巴也开始没知觉了。
“我们赶紧走吧,我们为什么非要在他家里来等他?”
这个人没搭理他,把那台老式手机放进了口袋里,指着尼卡多对着公寓沙发的方向说话。
“总不能在半路上或者医院里动手吧?不过时间确实不多了,走吧,去和年轻人们汇合。”
一个听上去年迈但是很有气势的声音在和这个人对话。
“你那辆车真的没问题吗?那东西不比你年纪小吧?”
“没问题,走吧,别让年轻人们等太久。”
沙发上似乎有什么人站了起来,走向公寓门,打开门走了出去。
“也不知道他们成没成功。”
尼卡多被那个拿走手机的人背了起来,也跟着走了出去。
此时尼卡多很是震惊,底下那辆车是他们的?他们居然这么有钱?他根本不认识多少有钱到这种程度的人,更别说和这样的人结仇了,他想不明白这些人到底要干什么,自己的生意虽然赚钱,但是不应该会让这么有钱的人眼红才对啊。
走到公寓外,尼卡多看到那个坐在沙发上的的确是位老人,有着满头的白发,他看不清背着自己的人长什么样子,这让他感到惊恐,这两个人没有对脸部有任何遮挡,在他知道的绑架案里,这种人最后都会把绑架的对象杀掉。
走进电梯里,那位老人转过身面向了尼卡多,他赶紧闭上眼睛,装作没有看见脸。
“这麻醉针不会让人晕过去吗?”
老人用手指撑开了尼卡多的眼睛,巨大的恐惧充斥着尼卡多的内心,他很清楚的看到了老人的脸,一张有着不少皱纹但是却相当有精神的老人的脸,被看清楚脸对绑架犯来说是最危险的。
“不会,这只是全身麻醉,人不会晕的,能把人弄晕的针在我口袋里。”
“那就让他睡一会儿吧。”
尼卡多还没从巨大的惊慌中回过神来,老人就从这个背着自己的男人口袋里拿出了他说的针扎在了自己胳膊上,让他失去了最后的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