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两天我都没见到女友杨兰,每次约她,她都会以各种理由拒绝与我见面。我向她的室友打听,也没得到一点消息,这不免让我焦急万分。晚上我正无聊地翻着杂志,忽然听到室友李宇超的电话响了起来,上面竟然显示着杨兰的名字。杨兰不接我的电话,可为什么会给李宇超打电话?李宇超拿起电话去了外面,像是怕我知道什么,我便偷偷地跟过去听着。李宇超接起电话便问怎么了,然后突然沉下脸来,急忙说:“不是还有三天呢吗,怎么突然出了意外?”过一会儿,李宇超叹了口气,说他会想办法的,然后就挂了电话。
我急忙回到寝室,看他回来就试着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我休息一下就好。”李宇超一脸不耐烦地躺到了床上。
我冷笑一声,既然他不想说,那我也不问,等明天去找杨兰当面说个清楚。
晚上,寝室里漆黑一片,正当我要睡着时,忽然听到一声痛苦的,随后便静了下来,似乎是在忍耐着疼痛。我看李宇超不在床上,而透过洗浴间的玻璃门,却看到了一点微光。我轻轻下床,然后走近,里面果然是李宇超的声音,我好奇地贴在玻璃上向里面望着。李宇超坐在里面,嘴里塞着一块毛巾,地下全都是血。他的右手拿着一把锯子,正在锯着左手的手腕,锯子很快就把那只手锯了下来,看得让人心惊胆战。
李宇超这是在自残吗?我正想冲进去,只见那断掉的左手裂口处,竟然长出了一条条细小的肉丝。肉丝们带动着左手,向手腕处爬着,慢慢又接了回去。李宇超皱着眉头,又把接上去的手给拽了下去。就在手又要重新回去的时候,他及时地吐掉嘴里的毛巾,拿起一个小瓶子,喝掉了里面的红色液体,那断掉的手便不动了。我急忙回到床上,过了一会儿,李宇超才出来。
第二天一早,我有意地观察了一下,李宇超的左臂一直插在口袋里,洗浴间也被擦得干干净净。等到要去上早课的时候,李宇超纹丝不动,我看他身后好像藏着个盒子,我没有揭穿他便离开了寝室。
早课上,杨兰果然没有来,我给她打了三四个电话都没接,然后我便怒气冲冲地离开了教室。我直接跑到了女生寝室楼下,喊了几嗓子,只叫出了杨兰的室友。据杨兰的室友说,杨兰这几天怪怪的,几乎推掉了所有课程,就连饭都没见她吃过。不过就在几分钟前,李宇超来找她,直接就把她叫走了。这一点,杨兰的室友十分疑惑,所以就多看了几眼,只见他们两个人鬼鬼祟祟地往明日山的方向去了。
明日山离我们的学校不远,不过上面几乎全是石头,听说在个别地方还有几座荒坟。他们去那里做什么?但很快,我就想到了一件事。
跟踪李宇超来到了明日山,他和杨兰的脸色都十分难看,两人正在激烈地聊着什么。没一会儿,李宇超就拿起了那个箱子,想把里面的那只左手递给杨兰,但当打开箱子后,两个人的脸色大变,因为里面什么都没有。此时我握紧手里的黑色塑料袋,急忙离开了这里。其实在早上,我并没有直接去教室上课,而是悄悄躲在了一边。因为我知道李宇超一直都有早起洗澡的习惯,我便偷偷把盒子里的那只手给拿了出来。根据昨晚他和杨兰的电话,我断定这只手一定跟杨兰有关。
此时我正迅速往山下跑着,等我拿这只手去威胁杨兰的时候,就不信她不会告诉我所有的真相。而李宇超一直都很聪明,一定会猜到这只手在我这里。一着急,跑到半路竟被一块石头绊得摔了一跤,摔得很重,足足滚了一会儿才慢慢停下来。然后我抬头看了一眼,发现那个黑袋子动了动。很快我就看见,那只手从袋子里爬了出来,一直爬到前面的一个小坟包上,然后开始刨土,一个骷髅慢慢地出现在了我的视野里。我吃惊地睁大了眼睛,当这只手与骷髅的左手骨骼融合之后,整个骷髅上竟慢慢长出了肉,一点儿一点儿的,随后变成了一个血肉模糊的鬼。
此鬼走过来冷笑着说:“原来是你偷了我的左手。’
“不、不是我!”我晃着脑袋,惊恐地看着它,“这也是我在别人那里拿到的。
“那你说是谁?’
我眼睛一转,绝对不能把杨兰供出来,否则她一定会有危险。于是想也不想地直接回答:“是李宇超。昨晚我看他锯掉了他的左手,但又长了回去,出于好奇就偷了出来。’
鬼看着左手自言自语:“哈哈,没被我的左手吞掉他整个身体,就已经很不错了。”然后转头对我接着说,“这事我一定会查清楚的,不过在此之前,你也跑不了。”说完话,它咬破自己的指尖,然后硬生生地掰开我的嘴,把它的血滴了进来。明明只是一滴血,却好像有个异物卡在喉咙里,咽不下去咳不上来,十分难受,等缓一缓舒服点儿了,那个鬼也不见了。
我艰难地回到寝室,李宇超直接问道:“我的东西是不是被你拿了?”
我说:“你看我病怏快的样子,还有什么心情去拿别人的东西?我刚从诊所回来。
李宇超怀疑地看了我几眼,然后出去了。我长长地松了口气,那个鬼也算是帮了我一个忙,可那滴血总叫人不放心。我关掉手机,躺到床上,李宇超出去了,另一个室友姚昱明又请假回家了,所以寝室十分寂静。还别说,那个鬼长得跟姚昱明还有点相似,就是老了点。
等我一觉醒来,打开手机,竟然收到了姚昱明的短信,他说李宇超死了。
李宇超的身上没有一点伤口,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一样。然而,如果你去轻轻摸一下他的尸体,会发现是往里面凹的,没有血也没有骨头,这样的死法,谁都没看到过。
姚昱明说他当时刚走进学校就收到了李宇超的电话,李宇超语气十分激动,叫他去体育馆。姚昱明虽然感到莫名其妙,但还是去了,结果看到的却只是一具尸体。这时,我在人群中发现了杨兰,她看到我急忙退了出去,但在拐角处还是被我追上了。
“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都闹出人命了。”我盯着杨兰,她竟然哭了起来,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说:“好吧,听完后你不要激动。其实我早就想跟你分手了,但因为一些变故便没有说出口。”听到这里,我愣在了原地。原来杨兰在一个月前偷偷喜欢上了李宇超,并且已经和他在一起了。就在杨兰想对我提出分手时,李宇超身上发生了一起事故,导致他失去了左手。因为时间的关系,通过手术已经无法复原了,他们只好找来一个阴阳师。阴阳师告诉他们,可以通过移植黑细胞,慢慢将左手接回。
我奇怪地看着她,不明白什么叫黑细胞,但我却明白另外一件事,于是笑着说:“所以你没跟我分手,是害怕李宇超的手接不上吧?万一他手接不上你还跟我分手了,那多合不来啊?!”
杨兰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说:“阴阳师说在南方极阴之地,有具常年被阴气笼罩的尸骨。当尸骨的亡魂回到阳间,尸骨会暂时恢复成它死时的样子,这时它体内的细胞,就能接好李宇超的左手。而这种细胞就是黑细胞。”
“所以你们就去了?”
杨兰说:“我们也是没有办法。看到那个尸骨慢慢长出肉来,都怕得不行,情急之下就弄断了它的左手,然后迅速逃离了墓地。但没想到的是,那个细胞会吞噬我们的血液和骨骼,如果我们不轮流把那只左手接在身上,我们就会立即死去。”
直到这时我才明白,原来李宇超锯掉的左手根本就不是他的,而是那个鬼的。在他们拿走左手后,身体就受到了鬼手的报复。他们不光会失去自己的手,还必须要轮流去接鬼手,才能保命。而之前缠着我的那个鬼,看到左手,本能地以为我就是盗它手的人。
杨兰着急地说:“对不起,对不起,如果我不背叛你,就不会出这些事……”
我急忙摆手说:“我现在担心的有两点:第一是那个鬼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第二是那个鬼硬往我身体里滴了一滴血,我怕会对我不利。”
杨兰听后也变了脸色。
整个晚上我都彻夜未眠,没想到杨兰背着我做了这么多事,越想心里就越憋屈。现在正处于关键时刻,还不能跟杨栏闹僵。打个哈欠,流下点儿眼泪,却发现流得越来越多,止也止不住。甩了几滴下去,对床的姚昱明突然尖叫了一声。
“大半夜的你在干什么啊?好疼!”
我急忙开灯,走过去问他怎么了,只见姚昱明的皮肤上,有两块清晰的腐蚀痕迹。
“这、这是我弄的?”
姚昱明抬头看了我一眼,更是吓得大叫起来,哆哆嗦嗦地指着我的脸。
我走到镜子前,看到自己两眼血红,脸上也都是血,原来我之前流下来的根本就不是眼泪。怎么会这样?
姚昱明尝试着擦自己的身体,我慌张地给杨兰打电话,结果却是杨兰室友接的,她说杨兰一直都没回来过。我奇怪地想:明明跟杨兰早早地就分开了,她会去哪里?但仔细一想立刻明白了,一定是她心里觉得内疚,去找那个阴阳师了。虽然此时心乱如麻,可找不到那个阴阳师也是干着急,实在没有办法只能请个笔仙,希望可以请来李宇超,让它告诉我阴阳师的具体位置。等姚昱明从浴室出来,我说明了用意,没想到,他竟然一口答应,并且找来纸和笔,像是怕我临时改变主意似的。笔仙请得很顺利,没一会儿就看到了李宇超模模糊糊的身影。
“你还有脸呼唤我?”李宇超对我瞪着眼睛,“要不是你偷了那只手,我也不会被它杀死!”说完,就张开血盆大口向我扑了过来。此时姚昱明拿笔在纸上画了一个圈,李宇超就像被什么给束缚住了,动也动不了。它慢慢看向姚昱明,眼里透着一股惊慌。李宇超叹口气说:“在城东富饶街边上有几个算命先生,那个阴阳师就隐藏在那里,平时戴着一个墨镜。”
得知这一消息,我们便很快送走了李宇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