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笑离有意将龙念泽留在身边伺候,龙念泽也是欣然接受,每日本本分分,身前身后,并无半点逾矩。
没几日孟笑离忽然带着左右护法离开了孤立岛,幻梦楼内除了守卫的弟子在楼下当值,便就剩下龙念泽等一干伺候盟主起居的小姑娘了,但其余人没了活计,就是在住所享清闲,龙念泽则一练完功便跑回幻梦楼,手里端着水盆,肩上搭着抹布,进门就说要为盟主收拾屋子,守门的弟子也并不多话,反正有什么事,只她龙念泽进去过,揪住她就是了。
龙念泽在孟笑离的卧房内,将水盆放好,浸湿抹布,就开始到处擦拭,顺便翻翻抽屉,探探柜子,敲敲床板,听听墙壁,也不知在找些什么,找累了就在孟笑离的床榻上躺一会儿,再然后偷偷戴一戴孟笑离匣子里的首饰。
延捱半日,再将一切归回原位,方端起污水盆下楼而去。
过了半月余,孟笑离携左右护法返回,神态看起来并无异样,只是吩咐手下人不用来伺候了。
当晚,秋夜的无名冷风流动,月光映着晶莹的月露,秋虫在草壳中寂寞的交响,幻梦楼内炭火已起,左护法宁愿用炭钳拨弄炭块,床榻上孟笑离与右护法乌羽并排而坐,运功压制着走火入魔后身体的反逆之痛。
每当孟笑离与乌羽动用过内功,子时一到,这种反噬定然如约而至,越来越强烈,越来越清晰,两个人虽多年忍受,但每当这种反噬到来时,仍是那么刻骨铭心,从头到脚的,从内到外的刺痛,穿梭在每一寸骨头和肌肉间,游走在五脏六腑之内,实在叫人痛不欲生。
宁愿蹲在炭火炉旁,望着床榻上二人的表情越来越痛苦,进而汗透衣衫,尽管担心又无可奈何。
宁愿看着炭火炉旁的炭篓已然空了,毕竟招呼过手下人,除了守门的,都打发走了,并不需要伺候,宁愿只好亲自出门加炭,宁愿抬眼看看床上盘坐的二人,起身拎起炭篓准备下楼取炭。
这边宁愿刚下楼去,龙念泽便在楼上的空房间钻了出来,蹑手蹑脚摸向孟笑离的房门口,先是用耳朵听了听屋内的动静,随后轻悄悄的推开一个门缝,向里窥望,只见屋内的床榻上孟笑离与乌羽并排而坐,双眼紧闭表情痛苦,一团黑气笼罩在二人周身,二人努力的在运气压制,而乌羽则在试图使其与自身的内力融合。
龙念泽并不能完全明白二人的身体发生了什么变化,或遭遇了什么,但此情此景绝非正常人该有的状态,也许她们俩在练什么邪功,龙念泽当下只能这么认为。
龙念泽在门缝边,低头细思,忽然一股猛力推了过来,门扇猛开,龙念泽也随着这股气力折翻下楼,“啊哼哼”惊吓和痛苦的吟叫着在楼梯上滚了几滚,最后趴在了楼下的地面上,已然是口鼻出血浑身淤青。
恰巧赶上宁愿取炭返回,宁愿手拎炭篓,惊诧的望着趴伏在地上,痛苦不堪的龙念泽,并未问明情况,宁愿急急的奔楼上赶去。
进得孟笑离的房门,只见孟笑离口角流血,一只手撑着床板一手捂着胸口,双眼通红紧盯着门外,乌羽则躺在孟笑离身旁,扭动着身体,双爪在空中乱转,牙关紧咬不使自己发出声音。
宁愿急切道:“盟主,龙念泽怎么进来的?”
孟笑离一听是龙念泽,赤红的双眸现出怒意,随即又冷静下来,眼中凶光收敛,问道:“她怎么样?”
宁愿放下炭篓,赶到孟笑离身旁,伸手为乌羽搓了搓后背,眼睛望着孟笑离,答道:“她没什么事,不过是皮外伤。”
孟笑离斜看宁愿,刚要开口,忽见龙念泽狂奔上楼,进了屋便扑倒在地,哭腔道:“求盟主原谅弟子,弟子在房中贪睡过头,醒来时已至子时,见盟主房中仍烛火通明,又觉秋夜寒凉,不知盟主房中的炭火可够,便擅自过来伺候,不知打扰了盟主清修,实在是弟子无知啊。”
正说着,床榻上的乌羽痛苦的闷叫几声,龙念泽好奇的抬头望过去,却正与孟笑离的赤瞳相撞,那双眼睛仿似杀人的心都有,龙念泽瞬间窒息,忙低头瑟瑟发抖,恐怕自己这一次真是窥见了什么天大的秘密,今晚定是活不成了。
不料,突听孟笑离冷声命道:“这里没你事了,你且回去吧,明早照常来伺候。”话音明显是勉强稳住,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龙念泽如遇大赦,忙叩头道:“弟子感谢盟主不杀之恩,这就离开。”说着仓皇起身,连滚带爬跑下楼去,离开了幻梦楼。
目送龙念泽离开,宁愿对孟笑离关切道:“这龙念泽明显居心不良,居然还偷偷躲在楼内,盟主,你现在怎么样?”
孟笑离大汗淋漓,勉强的点点头,道:“死不了。”说着重新坐好,开始运功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