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回过身,目光温柔看着吴茱萸呆立在厅下,吴茱萸手中颤抖的握着那把短剑,杜若微笑道:“你杀过我那么多次,如果解了你的恨,我都可以一笑了之。但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仍是不可改变,你知道他不是因为遇到我而不爱你,并不是他移情于我,更不是我夺人所爱,我们本不该是这种敌对的关系啊!”
吴茱萸潸然泪下,哽咽道:“或许他不遇见你,就能够爱我了呢?”
杜若柔柔的浅笑道:“你其实很聪明,不过是自我欺骗罢了,你跟他认识的比我早,没发生的事始终没有发生,到如今却反目成仇,成了彼此心中的厌,倒不如活成他心中永远得不到的女人。”
杜若上前握着吴茱萸的双腕,将吴茱萸带到椅子旁,轻轻将吴茱萸按在椅子里,拿过吴茱萸手中的短剑放在一旁。
杜若在吴茱萸面前蹲下身,扬起脸怜惜的望着吴茱萸,吴茱萸虽红着眼眶,仍是一脸倔强,恨恨的垂视着杜若。
杜若轻柔的说道:“他跟我提起过你,说你小时候家庭不幸,从前日子很苦,后来被迫独身行走在江湖,遇到很多欺凌,都是一个人顽强的挺过来的,在红衣教过了一段舒服的日子,又遭围剿入了大狱,但别人都被斩杀,只有你被父亲费尽周折救了回来,可怜你的父亲是武林中的大魔头,你想要的爱一定不是那样的吧?小茱萸得到的爱那样少,才会对李玉让的一时好心感动至今。”
吴茱萸听着杜若温柔如水的诉说,忍不住撇起嘴,泪水控制不住决堤,又不想被杜若看到软肋,便把脸埋在双手里,无声的抽泣着。
杜若起身环抱住吴茱萸,轻轻拍着吴茱萸的后背,柔声安慰道:“你是一个值得被爱的姑娘,所有残缺和遗憾,都不能完全算作你的错,你一定也很自责吧?关于父亲,关于自己的全部决定,但这一切本不该都怪罪于你,这些不过是你对爱的渴望罢了,不归你选择的太多了,如果你有一个正常而美满的家庭,你本可以拥有更多的爱,父母情,兄妹情,朋友情,你有难时,大家都无所顾忌的出来帮你,因为你值得,抛开那些伪装的糟粕外表,小茱萸的内心是一个又可爱又善良的女孩子啊!”
杜若俯身帮吴茱萸整理哭湿的发鬓,吴茱萸忽然扬起头,顺势将脸上的泪水一扫而净,傲然道:“我这辈子从没有过善良,”吴茱萸猛然站起身,对杜若道:“我能毫不犹豫的将我亲生父亲杀了,你就该知道我对这世上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真感情,但除了李玉让。我会对你犹豫,不过也是我顾念他会伤心。我知道他不可能爱我,但是你不要给我机会,否则我不会再成全你们。”
杜若望着吴茱萸说这话时,眼泪仍是落个不止,不由心疼起面前这个可怜的小姑娘,杜若想上前抱抱吴茱萸,吴茱萸却一挥衣袖,将脸上的泪水擦净,伸手抓过自己的短剑,转身推开厅门,与在门口忧心忡忡的李玉让擦肩而过,头也不回的向院外走去,在院外同黑燕子翻上马身,快马加鞭而去。
黑燕子在马背上追问道:“她对你说了什么?”吴茱萸高声道:“我不爱他了!”
疾风吹动吴茱萸两鬓青丝,也吹干了吴茱萸哭泣的双眼,黑衣裙摆在风中猎猎响动,从此吴茱萸更成了一个孤独的人,飘飘荡荡支离破碎。
而厅外的所有人目送着吴茱萸离开,再转身看向厅内安然无恙的杜若,都感到莫名其妙。
杜若缓步走出厅外,对李玉让轻声道:“婚事继续吧,她不会再来了。”
吹吹打打二人礼成,大家到内院入席酒宴,孟笑离向身旁的冷面书生吴玉虬敬了一杯酒,然后感慨道:“李玉让大婚之夜,不知会有多少女人死了心呐!”
吴玉虬饮干了杯中酒,笑而不语。
黑燕子在马背上看着前方吴茱萸纵马疾蹄而去,心中不是滋味,来此大闹婚礼之前,管家金奎不止一次找过自己,希望自己能够替代吴茱萸,担任幽狼门新门主,而自己几次三番劝慰金管家,再等等,金管家很不理解,究竟在等什么?
其实黑燕子自己也不知究竟要等什么,无非是对老门主钟离简的嘱托无法释怀,毕竟吴茱萸成了黑燕子对钟离简最后的念想,但终究是扶不起的阿斗,吴茱萸将幽狼门败坏到如此境地,幽狼门高手刺客,竟有人活活饿死在七里山,这等奇耻大辱,幽狼门不敢对外讲,更不敢叫门内人知晓,如果再继续下去,吴茱萸将会把钟离简半生辛劳,全都付之一炬。
黑燕子最后还是答应了管家金奎,但条件是不能将吴茱萸处死,而是留在自己身边,黑燕子答应过钟离简,永远保护吴茱萸不受伤害。
黑燕子单独将吴茱萸带离了七里山,奔赴李玉让与杜若的婚礼,留下管家金奎和整个幽狼门,暗中在家准备重立门主的一切事宜,只要黑燕子一回山,直接罢黜吴茱萸,将黑燕子迎为新主。
而这一切,吴茱萸完全被蒙在鼓里,一心想着回到老巢疗愈情伤,放弃一个坚持了很久的人不容易,吴茱萸在疾驰的马背上劝告自己,应该去爱别人了,天下还有很多男人值得去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