愁苦数日,钟离简头发都白了一片,脸上也现出了沧桑。
这日,钟离简独自在房中冥思,忽听得敲门声起,钟离简并未起身,厌烦的皱起眉,侧转头问道:“谁呀?”
门外店伙计和声禀道:“抱歉打扰,您有贵客来访,请您开门。”
钟离简垂眼细思,自己一向不善交际,在京城更不与旁人来往,所认识的几位高官也都调走的调走,关押的关押,又会是谁能来主动求见?
钟离简站起身,轻步走到门边,谨慎的将门开了一条缝隙,向外窥望,即使有什么意外,也好迅速做出防备。
然而只向外望了一眼,钟离简立即将房门大开,拱手拜道:“厂公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见谅见谅。”
东厂厂公崔心智却格外的和善,立马露出笑脸,回答道:“杂家打扰了钟离门主清修,倒应该先求钟离门主原谅啊。”
钟离简忙侧身将厂公崔心智往房里让,说道:“厂公大人光临敝舍,乃是小民的三生之幸。”
崔心智带着两名小太监,和两名护卫一同进屋,又对钟离简说道:“杂家此次来,是与你说些私事,兴许能解决钟离门主的燃眉之急。”
钟离简在后边关好房门,跟随在崔心智身后,将崔心智安顿好落座,自己则在下首坐了,然后反问崔心智道:“厂公大人的话,小民属实有些不太明白,还望厂公大人明示。”说着为崔心智斟了杯茶递给一旁的小太监。
小太监接过茶,嗅嗅看看,又以银针试了试,又对钟离简解释道:“钟离门主莫见怪,我们大人向来不喝外来水,但钟离门主敬的茶,大人一定要喝,试一试不过是个意思。”小太监说罢,方放心的将茶杯递给崔厂公。
崔心智浅尝辄止品了一口,勉强入喉,客栈之茶比不得正经茶楼,最上等的茶叶也不过如此。
崔心智沾了沾唇,将茶杯交由一旁的小太监端着,然后对钟离简笑道:“钟离门主是个聪明人,不必跟杂家藏着掖着,杂家知你近来为谁而忙,又忙的是什么,你那一派都已降官调任,你认为你还能全身而退吗?”
钟离简虽心知肚明,仍是收敛起眼中的光,佯装不解道:“厂公大人说的话,越发令小民糊涂了。”
崔心智斜嘴一笑,鼻中一声冷哼,从袖口掏出一只亮晶晶的蓝宝石,在两掌中把玩着,随后抬头望向一旁的钟离简,提醒道:“钟离门主能等,你要救的姑娘可是不能等了。”
钟离简一见之下,心中大骇,那颗蓝宝石正是自己献于刑部尚书章仲召的宝贝,不过,如今落在了东厂厂公的手中也不足为奇。
钟离简不动声色的回看着厂公崔心智,半晌,无奈道:“厂公大人有什么意图,不妨直说。”
崔心智笑着摇摇头,说道:“钟离门主不必紧张,杂家没有任何害人之心,你要救的人好的很,杂家只是不明白,你我都属一个同盟会,近水楼台,为何你绕过大半个天下,最终人财两失,都不肯问一问杂家呢?”
钟离简轻靠在椅背上,半抬眼皮疲惫的看着崔心智,心中气愤:“若不是你横加阻挠,事情早已圆满,而不是现在一面断人后路,一面跑来做好人。”
钟离简问道:“您的意思是,您能帮我救出侄女?”
“当然,”崔心智信心满满,又反问钟离简道:“这要看钟离门主肯不肯赏光,让杂家帮这个忙?”
钟离简倏然起身,吓得两旁护卫立时抽刀守在崔厂公身侧,崔心智笑着摆摆手,示意两名护卫收刀,要知道钟离简若想杀人,只刚刚那一瞬间,莫说崔心智如何拆招,常人早已喉头见血,根本等不得护卫出刀。
钟离简拱手对厂公崔心智拜道:“如若厂公大人肯帮忙,在下日后定对厂公大人马首是瞻,肝脑涂地,绝无二话。”
崔心智满意的点点头,起身笑道:“杂家知道钟离门主是个爽快人,杂家也不必与你多说废话,从前你救这姑娘遇到多少困难,今晚之后,杂家只让你看看,杂家又是如何的说到做到。”说罢,崔心智高抬手,勉强拍到了钟离简后背,然后命令左右,打道回府。
钟离简在房中拱手恭送厂公崔心智一行人离开,便独自站在房中久久不能回过神来,莫说偌大个京城,厂公崔心智是如何打探到自己的落脚地,钟离简不能悟透,厂公崔心智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只知道,天下没有掉馅饼的好事,人都是无利不起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