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尘沙春已回,日照残雪寒未消,孟笑离与左护法宁愿、右护法乌羽,以及一小队弟子踏出灵山,途径诸城县,红衣翻飞招摇过市,零星百姓无精打采的将脖子缩在旧袄里,步履匆匆,冬季虽过,春风刺骨。
一队红衣人走在湿漉漉的石板地上,步态悠然,路过百姓皆仓皇躲避,仿佛见到了煞星,唯恐避之不及。
街面上偶尔一两声叫卖吆喝,都是远远传来的,剩下的便是红衣教队伍穿行时不间断的踏水之声。
孟笑离不顾躲在角落的百姓的议论,自顾自闷头前行,突然右耳一立,一展脏污残破的水袖从侧面打了过来,孟笑离耳风一过,立即停住脚步,见来人出招直率并没带着后招,孟笑离只将上半身微微后仰,轻松避过,并未立即还招,而是同宁愿和乌羽一齐看向水袖来处。
只见一个白发老太婆,一身破烂戏袍,站在街角无人处,脸埋在白发中只露出一条缝,缝隙中的脸并无皱纹,只是苍黄暗淡,将两只脏水袖垂在地上,呵呵呵的怪笑着,连着双肩跟着上下抖动,若不是在大白天,光天化日之下,一行人真以为自己撞见了鬼。
只见那白发老太婆快步赶了过来,逼近孟笑离笑道:“你防得住我这一招,不要以为你厉害,我唱功一定比你好。”说着哼哼呀呀唱了起来,宁愿和乌羽担心来者不善,跨前一步想要阻拦,孟笑离却一扬手,制止了二人,然后向白发老太婆走去。
孟笑离在白发老太婆背后,抓住她的肩膀向后一扳,白发老太婆猛地转过身来,孟笑离顺势扣住她的喉咙,将老太婆的脸扬起来,老太婆不知其意的挥打孟笑离的手臂,破口大骂起来。
红衣教众弟子一见,皆愕然道:“叛贼李妖娆?她怎么在这里?”
孟笑离恨声问李妖娆道:“你怎么搞成这副模样?”说罢,手掌向前一推,李妖娆向后跌了一跤,满头白发纠缠在一起,把一张蜡黄的脸再次埋了起来。
李妖娆愤然起身,骂道:“妖娆女侠也是你欺辱的?看招!”说罢双袖一掷击向孟笑离,孟笑离单手揪住双袖在臂上一缠,便将李妖娆拉了过来,又将水袖绕过李妖娆身后,用李妖娆的水袖将她自己缚住,然后上前两步,将李妖娆抵在了墙上,李妖娆的脸紧紧地贴在墙上,浑身动弹不得,对背后的孟笑离嚷道:“大胆狂徒,不认得我是谁吗?如此无理?”
李妖娆兀自骂个不休,孟笑离在背后沉声问道:“你师父是谁?你的武功又是谁教的?”李妖娆忽然停住动作,双眼愣怔,低声道:“魔阎鬼姬,孟笑离!”
孟笑离则继续诘问道:“天上地下,地狱人间,你摆脱的掉吗?我赋予了你能耐,你否认得了吗?没有人阻止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但你偏偏要用叛变的方式。”李妖娆目光黯淡,神思怔忡的望着虚空。
孟笑离深叹一口气,无奈的放开手,转身便走,李妖娆猛地回过神来,不依不饶,刚得自由便向孟笑离扑来,孟笑离失望的向前走,脚步不停,只向身侧一挥手,一股猛力便将李妖娆击飞出去,李妖娆如一件衣服,被骤风吹起,重重的撞在墙上,当即口吐鲜血,老老实实的蹲在地上,又惊又恨的望着孟笑离远去的背影。
见教主孟笑离离开,宁愿和乌羽以及一众红衣教弟子快步跟上,忽然队伍后头一声“女魔头!”滞住了孟笑离的脚步,众女弟子倒吸一口凉气,不敢出声,孟笑离也突然收住脚,缓缓回过头,眼中寒光乍现,众弟子连忙为孟笑离的目光让开一条路,只见李妖娆抚着胸口,站在队伍后头,恶狠狠地望着队伍前的孟笑离,骂道:“女魔头,我过得不好全都是拜你所赐,这下你满意了吧?是你不肯救我,你为何不救我?害我成这副模样,是你让我背负叛徒的名号,一生背负叛徒的名号。”
孟笑离冷着脸,厉声道:“李妖娆,你要杀我,我都肯给你机会,是你没有把握好自己,还在这里怨天尤人,要知道你的那些手下连命都没了,可你还活着。”
李妖娆忽然脸色一转,苦着脸,嘀咕道:“我还活着,我确实还活着,可我什么都没了,我生不如死,你还不如杀了我,我成了烂女人,一文不值,你杀了我,你快杀了我,我怎么能杀了我自己,我可下不得手,还得你来杀我······”李妖娆痴痴颠颠的自说自话,孟笑离无奈,只好再次转身离开,不料,李妖娆一溜小跑,冲到孟笑离跟前,扑通跪倒在地,一下抱住孟笑离大腿,求道:“好心人,杀了我,下辈子我再报答你。”
左护法宁愿早已拔剑在手,将剑尖直指李妖娆后颈,未等孟笑离开口,忽然一个青年男人的声音,质问道:“堂堂红衣神女教教主,竟然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疯女人。”
众人皆向声音来处望去,只见一个黑衣武夫,赤手空拳,年纪看起来不大,样貌普通却自带一副狠相,皮肤粗糙如泥土黄墙,单皮小眼却神光极盛,那人朝着孟笑离拱手一拜,道:“西北莫少柒,落雨掌法继承人,西北神猴儿的长徒。”
孟笑离打量了一番莫少柒,半笑道:“我记得你,照从前强壮了许多,当年你为师父报仇不成,我答应过给你机会好好练功,这次给我发来挑战书,可是胜券在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