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1 / 2)

前面带路的黑影把自己当竞走冠军了吧,周蓬蒿和王研的脚步也是越走越快,那架势就跟参加奥运会似的,二人有些叫苦不迭。到了后来,这项目还不停的切换,刚刚还是竞走马上就变成了有博尔特参加的飞人大战一般,这突然之间的加速把俩个跟随者的步频带得很乱。

“格老子的,试你亲老子脚力呢。”周蓬蒿节奏感明显比王研要好,几次突然加速和瞬间“刹车”都比王研更加适应。周蓬蒿贱贱一笑对着面色潮红的王研说道:“我的身体向来健壮,加上修炼了戴宗的神功,这点速度根本不在话下。小师妹,你知道你为什么比较吃力么?厄,那是因为偶前面没有俩巨型手雷的牵绊。”

他喋喋一笑刹车,王研被他惊了一下,差点崴了脚,她郁闷地“咚”给了他后心一拳,责怪道:“这个怪胎蓬蒿,何以心理素质这么好,还真是什么情形下都能笑得出来,他不知道自己正在无限接近于危险么?”

周蓬蒿对这一拳看来并不缺乏准备,可惜他猜对了结果,却没有猜对过程。他的胳膊在身前遮挡了一下,没料到王研是从背后袭击。这一下子是挨得结结实实,把他上脑的精虫给拍飞了不少。

她目光冷冷盯着周蓬蒿,他的嘴角不由得猛然抽搐了一下,露出痛苦的表情,瞬间收敛,不满地朝王研呶呶嘴。顺着他嘴角的方向看过去,前面的黑影在尾脊处露出了一大块白色的衬衫,在那一团漆黑的衣料中就显得特别显眼。远远看去,就跟尾巴似的,在空气中大幅度地摆动。

“真服了你了,这个时候还有闲工夫看这个,你不知道我们正在进入...龙潭虎穴么。”王研微怒轻声道,然后转念一想:“这周蓬蒿处惊不乱,难道深藏不露,在扮猪吃老虎呢?”

联想起刚才周蓬蒿瞬间惊人的气场,她不由得又对他多看了几眼。

“不入狼穴,焉得虎子?”周蓬蒿还在搞笑,“厄,品种不对,说明这狼是虎贩子。”

王研的美丽的脸庞露出了一丝愠色,目光落在周蓬蒿的外衣之上,顿时俏脸一红,攥起粉拳在他的后心又是轻轻打了一记。

“有兽医就有兽警,抓狼其实是我们的本份,跟着我就对了。”周蓬蒿还在继续发挥,向王研挤了挤眼睛道:“回去就给老李写封邮件,要求增加工种以及工分。”

“周蓬蒿你这话痨,还有完没完,我快疯了。”王研淡淡凝视他一眼,无可奈何地听他瞎掰,旋即抗议道。

“还没有,不过快了。”周蓬蒿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一回首,竟然搂住她盈盈一握的纤腰。

“着打。”王研终于爆发了。

“我挡。”这回他终于猜中了王研出拳的落点,很是得意地吹了声口哨。

王研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他发疯,感觉自己慌乱的情绪正在慢慢地平复下来。

周蓬蒿对上王研的眼神,显得颇为畏惧,终于讪讪闭上了嘴巴。这时,白尾黑影突然在前方不远处停了下来,他的双手仿佛就在空气中乱摸了一气,周蓬蒿他们旋即感觉自己脚下的大地就这么凹陷了下去。事实上,也的确如此,这个玻璃厂的内厂就像是某艘大型油轮的甲板似的突然间断裂,分成了上下俩层。

在他们的眼前有一条斜面往下的通道,黑漆漆的,看不到尽头。

“那里面不会通往十八层....吧。”周蓬蒿不禁皱了皱眉头大嘴一咧道。

白衣黑影轻声道:“你们不是来查案么?是不是心中有所顾忌?不敢下去?”

周蓬蒿反应很快,马上觉察到他的话中似乎有弦外之音,声音低沉道:“你有什么话,还是对我们直说吧。”

“直说个屁,顺着这个斜坡往前走1000米,就是你们想去的地下世界,那里面太过玄幻,老子就不送了。”黑影的声音如同丧尸一般,有些金属回声,在夜色里听来吓人得紧,好在周蓬蒿和王研胆色也算不小,王研说了声:我们走,周蓬蒿则还在和白尾较劲,“你亲娘的十八代才想去地下世界呢。”

黑影并不以此为杵,他的声调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又发出了刺耳的卡带的复读机一般的声音:“不劳阁下操心,我亲娘十八代早登极乐了。嗯,你们也许很快就可以见到他们,记得帮我问个好。”

“去你丫的。”异口同声的周蓬蒿和王研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两个人的眼睛里都露出了坚定不移的神彩。

那一刻王研想的是:为了表姐拼一把了,蓬蒿,感谢你和你的勇敢;周蓬蒿想的内容却是颠覆性的:老子硬着头皮深更半夜陪你“打三圈”,出来怎么地也得意思下来个以身相许什么的。哎,这美人计,老子还没中过呢,感谢上帝给我以经历。

月黑风高,二人并肩像是一对情侣缓慢的行进在这浅一步深一步的土壤之中,耳畔除了缓慢的水流便是呼啸的夜风,虽然已是暮春,这幽暗世界里的风仍然带有丝丝凉意,周蓬蒿站定,静静品味这深夜中的孤寂与落寞,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在一站到底的舞台邂逅王研,他就感觉自己和这个天真烂漫的小师妹会有一段故事。他凝视她娇美的俏脸。深深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

俩个人就这么心事重重地想着走着,突然脚下又是一浮,整个人像是失重了一般,径直往下栽了下去。

“不好。”

王研迅速地拉翻滚的过程中找到了周蓬蒿的大手,猛地一用力,“继续你的玩世不恭啊,现在知道,等你晓得不好的时候就晚了吧?”

“手拉手,心连心?这是要诉衷肠么?嗯,反正我们是有故事的,先兑付点利息也行。”周蓬蒿这个变态倒是什么时候都能保持乐观,说出来的话也是相当地不应景。

“故事?利息?”王研莫名其妙地看着发疯的周蓬蒿,他正像滚地葫芦一般地漂移了过来。

王研可没闲工夫陪他发疯,她在自己失去重力的那一刻,将手中的一个耳环大小的感应器塞到了蓬蒿腰间,然后是猛然一拧,周蓬蒿发出了猪叫之声。

“就两个键,按a就可以找到我的方位。”她的俏脸通红,美眸却是异常明亮。

这地道之内七弯八拐,俩个人是摔向了不同的方向。

王研的声音有些模糊,那气流在空气中散落了不少。

“放心吧,小妞,这出英雄救美老子演定了。”就在他摇头摆脑思索的那一刻,一记闷棍狠狠地砸在他后脑上。时间过得很漫长,像是有几百年一般。周蓬蒿感觉自己全身乏力,就像是失重了一般。他的意识恢复的很慢,眼睛努力睁开,外面那月亮的影子像是一个来敲朋友家门的访客,几经徘徊和犹豫,终于在那片黑暗之后匿去了身形。

眼前的地窖,是一片纯粹黑暗的世界,一簇昏暗的灯火取代了月色。

半分钟之后,一个熟悉的身影立在他的身前,把最后的那点暖色给遮挡了。

“这些反派就不能直接点?装神弄鬼,好了,偷袭也偷袭了,恐怖片也该演完了吧。”

“蓬蒿,好久不见,现在相信我以前说的,你再叽叽歪歪,就送你下地窖不是一句妄言了吧,这地窖就确实存在,还近在你的旁侧,有没有被惊悚到?”话音方落,然后是一阵喋喋的怪笑,那是一种周蓬蒿熟悉透了的笑声,曾经整整围绕他过去的四年。每一次听到这诡谲的笑声,就感觉自己被生生**了一遍,一种呕吐的感觉油然而生。

站起身来的周蓬蒿并未言语,而是径直地看着周遭,这里果然就是一个地窖,不过占地的面积倒是不小。

那声音如影随形地来到他的身后道:“这里就是你们想来见识的黑暗世界,蓬蒿啊,如愿以偿之后评级一下吧,你有何感受?”

周蓬蒿大声回道:“屁的感受,无论是现实还是见不得光的世界,都改变不了你是一个人渣的结果。”

蒋平笑道:“所谓雪上加霜,你已经被开除出颜单派出所了,被藏钟给盯上,恐怕你以后的日子会更加地不好过了。”

周蓬蒿也哈哈大笑道:“即便是按照你们的规则来,老子向着你们摇尾乞怜,你们也未必会对老子有什么好印象。”

蒋平微笑道:“你小子就是死胆大,看来你已经做足逆水一战的准备了?”

周蓬蒿呵呵一笑道:“其实吧,我也年过三张了,和自己厌恶的人虚与委蛇的功力不是不具备,只是不愿施展,更不愿被人渣给逼迫着施展。我的人生需要我自己涂抹的色彩,这就是老子对你那赛狗屁的大红大绿的组合唾而弃之的根源。我发现我这人体质不好,容易招人渣。”

蒋平猛地呸了一口,一把拿掉了自己的蒙头的黑巾骂道:“周蓬蒿,你认命吧!这就是你的人生,前一刻在台上,然后大部分时间就是个看客,你要看老子我的表演。你在台上再璀璨也不过一刻钟而已,那一刻钟的光芒会瞬熄的,并不能让你受用多久,看到了么,如你所愿,我随时可以给你一闷棍。”

“原来是你小子下的黑手。”周蓬蒿摸了摸后脑,默默凝望着蒋平的方向,忍不住心潮起伏:“滴水之恩当涌泉报,这一棍老子给你记账了。”他冷冷地回应道:“蒋平,别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记住人是分三六九等的,主角和龙套的差异事抹不平的,哪怕我的人生就那一刻,我也是绝对的主角;而你演出的时间再久远,也是拖沓冗长,是个永恒的龙套而已。还有...在绝对公平的对垒里,和我们的身高相仿,你不过就是个矮子。”

蒋平闻言面露愠色,随即露出了皮笑肉不笑的神态,掩饰自己的尴尬道:“你小子就是死不开窍,拎不清,看清楚:现在是党指挥枪,老子指挥你。”

“这就是社会停滞不前的根本原因:演主角的人被死死按在台下,不会表演的龙套却高高在上丑陋而卑劣地演出着,让人困顿、疲倦、痛楚,无度地挥霍着自己和别人的时间。你们越是慷慨,越是在犯罪,你在慢性谋杀着这个社会最后的灵气。”

“谋杀?你多虑了。其实这个社会大部分人都是瘫子,生活把他们安排在哪,他们就在哪,随即安身立命。能够安身立命,就可以享受和谐,周蓬蒿,你始终想不透这一点,所以你是这个世界的异己。”蒋平目光无神,很是呆滞地看了周蓬蒿一眼,叹道:“你怎么就不明白呢,这是多么美好的一点?”

“小孩子都知道灰太狼和喜洋洋之间的和谐始终是不存在的,你这个灰太狼叔叔对我说:乖,喜洋洋,你站着,让我咬一口,你猜我会不会安身立命,享受你所谓的和谐?”周蓬蒿懒洋洋地笑笑,然后沉声回应道:“您刚刚才赞扬过我不笨。”

蒋平不耐烦了,吊梢眉往上一翻,气急败坏地道:“别和老子酸溜溜地拽文,我没功夫和你磨嘴皮子,就你这副愣头青的傻样,不知道上面看中了你什么!真他么的脱裤子放屁。得,给你小子一个机会,说:合作还是被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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