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桧长出了一口气,坐了下来。
“娘子,你是怎么解决的,许了什么好处,还是给了多少银子?”
“官人,京城这么乱,丢一两个人,相信也没有人知道,你说是不是?”
秦桧重重点了点头,轻声笑道:
“娘子,多亏了你,我这才心里安稳。”
“官人,无毒不丈夫。要想一劳永逸,就得让知道的人都闭上嘴。”
王氏笑吟吟地说道:“官人,我替你做了这么多事,你怎么报答我啊?”
秦桧尬笑道:“娘子,你喜欢什么金银首饰,为夫这就差人去给你买。”
王氏却是摇了摇头,脸上的春色撩人心弦,她娇声吟道:
“官人,你诸日公务繁忙,今日难得闲暇,既然咱们已经酒足饭饱,不如让妾身服侍你休息吧。”
秦桧见王氏眉目传情,脸色红彤彤的,显然已经动情,不由得暗暗心惊。想要拒绝,却又找不出理由。
二人半推半就,正要共度良宵,门外下人的声音响了起来。
“相公,耿老相公来访,正在堂中等候。”
秦桧看了看面色不豫的王氏,为难道:
“夫人,耿老相公来访,你看这……”
王氏按住了想要起身的秦桧,对着外面的下人大声道:“出去告诉耿老相公,就说秦相公不胜酒力,已经就寝了。秦相公改日自会登门拜谢。”
秦桧一惊,低声道:“娘子,恐怕不妥!”
王氏不管不顾,对着门外,斩钉截铁地说道。
“大胆,还不快去,难道我的话也不听了吗?”
下人慌忙称是,一溜烟跑开。
“官人,到了今时今刻,你难道还要和耿南仲搅和在一起吗?”
秦桧一愣,不由得脱口而出。
“耿老相公乃是郓王老师,郓王成为东宫之主,也是指日可待。慢待了耿老相公,为夫以后在朝中如何行走,你好糊涂呀!”
王氏却是轻轻摇了摇头,沉声道:
“官人,当局者迷,道君皇帝会让耿南仲害了自己的一个儿子,再去害第二个吗?”
秦桧心头巨震,不由自主地靠在床边,瞪大了眼睛,看着妻子。
耿南仲不忠于赵桓,已经犯了大忌。他连自己的弟子都能背叛,还有什么他不能背叛的。赵佶岂会让他宰执天下,难道他就不怕,耿南仲会背叛自己的第二个弟子吗?
“官人,依我看,郓王也是人头猪脑,耿南仲这样的臣子,道君皇帝都不敢用,他还整日里和耿南仲呆在一起,简直是愚不可及。恐怕你要另作打算了。”
王氏一字一句,全都敲在了秦桧的心扉上。
秦桧有如醍醐灌顶,大汗淋漓,他直起身来,施了一礼。
“娘子,还是你洞悉其奸,为夫谢过了。”
他话头一转,低声道:“其实从一开始,为夫便觉得郓王做学问好些。要想登上九五至尊,恐怕是略有不足。”
王氏一声轻笑:“看来官人早已有了打算。若是我所料不错,官人心里的人选,应该是康王赵构吧。”
这次轮到秦桧吃了一惊。他瞪大了眼睛看着王氏,迎来对方的一句轻哼。
“郓王浮躁,谋略不足,其他皇子或年龄大小,或平庸不堪,康王青春正少,文武双全,不是他,还能是谁!”
她看着秦桧,轻声道:“官人,春宵一刻值千金,咱们就寝吧。”
秦桧心里一声叹息,今日,终于逃脱不了魔爪。
“娘子,且看为夫今夜,如何以振夫纲!”
耿南仲坐在堂中,白发苍苍,已经有些瞌睡。他强忍着倦意,独自等待。
王松战死,朝中大臣已经对他议论纷纷。而自从赵桓被黜,新皇登基,他在朝中的声望,降到了极点。
等弄明白了众人嫌弃他的原因,耿南仲才回过神来,他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且不说赵佶商议朝事,从不与他商量,都是独断乾坤,即便有事相商,也是他的近臣曹勋,以及新晋的秦桧、张浚、吕颐浩之辈。
他和唐恪,已经被无情地抛到了一旁,闲置起来。
这也是他今晚屈尊来找秦桧的原因。要是以前,都是秦桧亲自登门拜他,就像他今天这样低三下四,忍气吞声,只是为了见秦桧一面。
见秦桧,自然是想改善眼前的窘境,让自己处于主动的位置。
等了半天昏昏欲睡之时,秦府的下人终于跑了出来。
“耿相公,秦相公不胜酒力,和夫人已经就寝了。你还是先回去吧,改日再来。”
耿南仲心头黯然,他摇了摇苍白的头颅,站了起来,向秦府外走去。
看着他萧索离去的背影,下人脸色难看,轻轻吐出一句话来。
“皓首匹夫,嫉贤妒能,祸乱朝廷,十恶不赦,有何面目活于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