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五年,也是赵佶东山再起的建炎元年,对于大宋百姓来说,绝不是什么好年头。
如靖康元年的东京城被困一样,女真大军踏过黄河,兵锋正盛,使得大宋朝廷于重重围困之下,签订了“建炎和议”。
本该因天气渐热,徐徐退去的女真大军,依然逗留于黄河两岸,等待宋军从河东、河北撤去,好接收两河大好河山,和燕云之地连成一片。
大宋朝廷的使者奔袭于两河之地,由南向北,传谕两路州府,两河士民一时哗然。
洺州城北门外,无数的宋人百姓载石负土,踉踉跄跄的把这些东西搬到前面的护城河里去。尽管护城河已经填了许多,流水变得非常平缓,百姓们还是在金人的皮鞭下,卖力搬土负石,非要把这护城河填平不可。
城墙上,宋军的大旗高高飘扬,上面执守的宋军眼睁睁看着宋人百姓负土填河,却是无可奈何。守城的军官请求射杀百姓,以阻止护城河被填平,却被知州相公给训斥了回去。
韩一站在城墙上,从垛口向外看去,眉宇间拧成一团。城外的女真大军,最少也有近万。城中的宋兵虽然上万,但自己能掌握的也不过两三千人,其他一部分由知州黄潜善掌握,剩余的都是乌合之众。
这一次,恐怕又是一场惨烈的城头攻防血战了。
一想到城中的那位黄知州,韩一心里就莫名地一阵腻歪。这位黄相公一时妇人之仁,既救不了城外的百姓,城头的将士,又不知要死伤多少。
暴热的天气,每天只有一点稀粥度日,稍稍停歇下来,女真军士就是一顿皮鞭,年老体弱者,不时地倒下来,就是在这护城河外的荒野上死去,无人问津,成了野狗秃鹫们的美食。
有些死了也不被放过,尸体丢进了护城河里面,用来填河。
而女真勇士们,则是全部躲进了帐篷里面,就等着护城河填平,开始攻城。
眼看着护城河已经被填平,女真人的军令也已经下达。
“擂鼓聚将,传令汉儿,开始攻城。”
洺州尽管作为一州首府。但是城墙只有4米高,幸好城墙还有包砖。女真骑兵的骑矛大都在1~2丈,即便是不用云梯,也可以从城下捅上城头。
鼓声响起,众人百姓抬着长梯,无数的汉儿持枪弄刀,操弓举盾,向着洺州城蜂拥而去。
而与此同时,无数石块自抛石机上抛出,呼啸着向城头而去。
城头上的宋军藏好了身子,就等着金人上来厮杀。
女真大军帅帐里面,金人的中路军副都统完颜阇母坐在胡榻上,一边饮酒吃肉,一边看着帐中的宋人女子歌舞,悠然自得。
亲兵进来,完颜阇母依旧吃肉喝酒,头也不回地冷声问道:“战况如何,城墙攻下来了吗?”
完颜阇母,金人的宗室将领,金太祖完颜阿骨打、金主完颜吴乞买的异母亲弟,勇猛善战,每战突前,攻取辽国“五京”的功臣,随军南下侵宋,差点攻破北宋都城东京城。
历史上本该病死的完颜阇母,由于王松的横空出世,改变了自己的人生轨迹,幸运存活了下来。
亲兵禀告道:“回副都统,城头正在血战,汉儿已经损失千人,宋军也是死伤惨重。”
完颜阇母“啪”的一下,把酒碗重重的放在案几上,大声怒道:“不是有火炮和震天雷吗,怎么攻城还是这么难?是不是这些汉儿贪生怕死,不肯出力?”
亲兵面露难色,嘴里吞吞吐吐说道:“咱们的火炮没有宋兵的打得远,威力也不大。咱们的震天雷,有些炸不响,有些一炸都成了两半,只有少数有用,跟宋兵的相差太大。”
完颜阇母怒道:“这些南人工匠真是没用,造出来的东西,完全比不上宋人。回头把他们都贬为奴隶。真是没用的东西!”
他喝了一口酒,疑惑不已。
“兀术那里,怎么还没有消息传来? 难道说和议出了岔子,宋人又悔不认账?”
宋金正在和谈,此事千真万确。虽然和谈成功的消息已经传来,但是没有朝廷的旨意到达,这些宋军仍然会坚守城池,不肯让后一步。
“出去再探,若是攻下城墙,再来禀报。”
亲兵唯唯诺诺,正要出去,完颜阇母皱起了眉头,大声问道:“耶律马五还没有回来吗?”
亲兵道:“马五去了邯郸,肯定是在攻城略地,大肆搜掠。邯郸是河北重镇,富商巨贾到处都是。马五到了那里,肯定舒适的很,烧杀抢掠,以至于误了归程。”
完颜阇母不满地道:“这个马五,跟他说好的一起攻城,他倒是一个人去快活了,真不是个东西!这些辽人,没有一个能靠得住。”
亲兵刚出去,军士进来,还带了斥候进来。
“禀告副都统,金、宋已经达成和议,宋人割让两河,迁都江南!”
完颜阇母“啪”地拍了一下桌子,大声道:“马上去城下呐喊,告诉城里的宋狗,就说两国已经达成和议,这洺州城是咱们的了,让他们赶快退兵!”
军士出去,没有片刻,又赶了回来。
“副都统,宋人说了,不管和议是真是假,他们绝不退出!”
洺州城中知州衙门,黄潜善坐在正堂的案几后。虽然他强作镇静,但不时颤抖的双手,以及眉宇间隐约可见的愁容,都是显露出了他内心的惊惶。
刚才在城墙上观看,金人的阵容吓人,人如虎、马如龙,个个如狼似虎。反观宋军,孱弱不堪,又怎会是这些金人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