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马五跑了,他带着女真杂种跑了!”
眼尖的汉儿看到女真骑兵大队离开,大声叫了起来。
“这狗日的,他当真是抛弃咱们,自己跑了!”
“马五跑了,老子可跟了他这么多年,他狗日的怎么能这样?”
“马五跑了,女真人逃了,咱们该怎么办?”
奋力抵抗的汉儿,再也不复先前的镇定,且战且退,纷纷鼓噪了起来。
没有了女真人在旁撑腰,汉儿们马上就失去了主心骨,变得毫无战力。
战场上,打的就是气势。汉儿士气为之一夺,宋军攻势更加凶猛,汉儿斗志全无,一片片地栽倒在血泊里。
“爷爷们,降了降了,别杀了!”
“宋军爷爷们,汉人不杀汉人,我们降了!”
死伤累累之下,汉儿们再也支撑不住,许多人跪倒在地,扔掉了手里得兵器,磕头求饶起来。
“传下令去,妄动者,格杀勿论!”
李进满身鲜血,带头大喝了起来。
耶律马五带着女真骑士呼啸而去,一路横冲直撞,沿途撞翻了不少部下的汉儿,引起一阵阵的怒骂。
宋军纷纷打马向前,放眼望去,街旁的民居商铺,一个个破门烂窗,烟熏火燎的痕迹犹在。断壁残垣里,百姓的尸体随处可见,到处都是血迹斑斑。
赵七红了眼,指着前面大包小包、负重满满的女真骑兵,愤愤道:“赵统制,追吧。就这样放番子离开,不显得太窝囊了些? ”
赵云脸色铁青,猛地转过头来。
“赵七,相公下的军令,难道你想哗变不成?”
“赵统制,小人不敢!”
赵七面红耳赤,满头大汗,赶紧退下。
忠义军中,最讲纪律和服从,谁也不敢挑战上官军令。
赵云带领着众人,出了东城门,拉开一段距离,远远 缀在耶律马五等人后面。
邯郸通往洺州的官道,东北十里的北坡处,树木葱茏,绿树成荫,这里地势高耸,险阻东西。
王松靠在一处凹地处中的参天松柏后,闭目养神。
府州杨家沟一战,他身上的伤口实在太多。太阳下晒着,暖暖的浑身发痒。一年多的修养下来,他算是完全恢复了。
马扩眉头紧皱,来回踱步,眼看着日头高起,他终于停了下来。
“相公,你说耶律马五会来这边吗?”
“马宣赞,你要相信自己的兄弟。”
王松睁开眼,看了看日头,沉声道:“若是城中战事不利,赵云和李进一定会派人前来禀告。你稍安勿躁,女真人或许正向这边赶来,安心等待就是。”
马扩低声道:“相公,耶律马五只有三千之众,骑兵只有不到千人。若是城内巷战,我军绝不会败。”
昨夜,众人突袭了武安县,烧杀抢掠的五百金兵无一漏网。得知邯郸还有耶律马五率部逗留,大军一路夜奔,定下了此计。
府州一战后,众人都变得小心翼翼,和往日判若两人。
看着忧心忡忡的马扩,王松笑道:“你就把心收回肚子里,这一战,番贼必败,我军必胜!”
“相公,府州一战,至今想来,仍让下官后怕不已。”
马扩坐在了一块石头上,轻轻摇了摇头。
“一万多精锐,损失殆尽,我忠义军成军以来,此次损失,尤为惨重,真可以说是伤筋动骨。”
王松点了点头,伤感道:“可惜了那么多好兄弟,是我对不起他们。”
马扩摇摇头道:“相公,你不必自责。人心难测,朝廷扣兵不发,折可求见死不救,相公只是高看了人心。”
日头高起,官道旁的高坡后,密密麻麻的全是匍匐在地的宋兵。众人铁甲在身,外面又罩了黑衫,伏在山坡后一动不动,任凭汗水打湿了衣襟。
炮手们虎视眈眈,严阵以待,人人都是沉静不语。
“相公,马宣赞,番子的骑兵到了。”
马扩精神一振,拿起千里镜,向着官道上看去。
一队千人左右的女真骑士正在打马向前。骑阵当中,一些无人乘坐的马匹,身上大包小包、大箩小筐,装满了绫罗绸缎、金银珠宝等物。
当先一匹战马上,耶律马五脸色铁青,他后面的的女真骑士却是喜笑颜开,看似并不把邯郸城的丢失放在心上。
丢下的一千多汉儿,不过是炮灰而已,又与他们何干!
耶律马五虽是一军主将,但他是辽朝降将。骑兵队伍里面,女真各部的贵戚子弟不少,他也不敢使劲得罪。就像邯郸城中的汉儿,丢了就丢了,他也不能说半句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