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四年春,太原城下,各色旗帜的女真大军无边无际,步骑大阵密密麻麻,完颜宗瀚的西路金军大举南下,又开始攻城略地,烧杀抢掠。
失去了石岭三关,太原城北面没有了屏障,女真大军纵横南下,已经没有了障碍。
从城墙上看下去,太原城方圆数里,处处断垣残壁,青烟袅袅。原野中百姓尸体纵横,麦苗地也被人马践踏的坑坑洼洼,一地泥泞。
金人大阵之前,无数的百姓被压了出来,随即四散奔逃,金人骑士箭如飞蝗,汉人百姓哀嚎着纷纷仆倒在地。
紧跟着,金军大阵中,一队队金人骑士纵马而出,纷纷举起长刀长枪,瞬间便奔入逃窜的百姓群中。他们长刀霍霍,长枪猛刺,连刺带砍,百姓们倒地惨叫,鬼哭狼嚎,场面惨烈之极。
城墙上的宋兵都是眼睛血红,盯住了城外凄惨的斩杀场面,许多人都是垂下头来,不忍卒视。
军中发下了号令,严令诸军固守城墙,严禁私自带兵出城作战,军法处置。
“嗖”的一声,城头上几十只弩枪呼啸而出,直奔纵马屠杀的金人骑士。
猝不及防之下,闯进宋军弩床射击范围的女真骑士,瞬间倒下去一片,余者惊慌失措,再也顾不上屠杀逃窜的宋人百姓,纷纷调转马头,仓皇逃去。
“是谁敢违抗军令,私自下令发射弩枪! ”
正在城头观看的秦桧勃然大怒,厉声呵斥道:“来人,给我把下令的军官抓起来,枭首示众!”
秦桧的卫士们面面相觑,纷纷垂下了头,没有人敢上前。
“混账东西,难道你们连军令都敢违抗,不想活了吗?”
看到卫士们逡巡不前,秦桧大声喊了起来。
“再不上前捉拿违抗军令者,军法处置!”
卫士们无奈纷纷拔出刀来,硬着头皮上前,却被前面的一众宋兵纷纷堵住了去路,手里的兵刃已经亮了出来。
“你们好大的狗胆,这是要造反吗!”
秦桧怒不可遏,对面的宋兵却是面不改色,完全无视他的存在。
“军令是老子下的,你这狗日的又想怎样?”
军士们纷纷让出一条路来,牛皋从后面走了上来。
“军令上说不准出城和金人作战,请问老子犯了什么军令,你这厮又凭甚在此号令诸军? 枭首示众,给你个狗胆,尽管上来试试!”
牛皋看着对面的秦桧,目光里面充满了憎恶和不屑。
扣兵不发,此贼乃是罪魁祸首。丢失石岭三关,众军都怀疑是此贼故意为之,目的只是为了阻止大军北上,增援王松。
“你……”
秦桧气的面色红紫,却是说不出话来。
“你什么!”
牛皋毫不示弱,继续大声说道:“金人在城外大肆屠杀我大宋百姓,老子杀几个番贼,难道还要向你讨军令不成? 你除了在这里做缩头王八,窝里横,到底还有何用处,简直是废物一个!”
秦桧身居高位,哪里受过如此侮辱! 他面红耳赤,大声喊了起来。
“快点诛杀此贼,官家那里,本官自会解释!”
众人之间的争吵,已经惊动了张叔夜和王彦。他们赶紧上前,让人把牛皋拉了回去。
“秦相公,这牛皋就是个粗人,乡野村夫,你又何必和他一般见识!”
王彦拉开脸色铁青的秦桧,低声道:“这些个军汉,在王松的娇惯下,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汉,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咱们还是回去,喝杯热茶,下官亲自向你赔罪。”
城头上的宋兵们持戈以待,怒目而视,秦桧不寒而栗,不由得倒退几步。
“秦监军,不要动怒,若是激怒了这些武夫,到时候引起军中哗变,你担当得起吗?”
张叔夜虽然不满牛皋的粗言粗语,但也不能让秦桧这个搅屎棍在这里胡搞。这些女真骑兵嚣张跋扈,无法无天,给他们点教训,也是理所当然。
“牛将军,杀番贼没错,但要注意你的言行! 你可是一军主将,千万不要因为个人意气,而中了番子的诱敌之计!”
张叔夜的温声劝慰,并没有阻止牛皋的心头怒火。
“躲在城里面,还怕什么诱敌之计,缩头乌龟而已。要是王相公在,城外的这些番贼,哪敢如此嚣张?”
牛皋冷声道:“张学士,小人倒是想问问你,王相公战死,你真的就问心无愧吗?”
张叔夜无话可说,苦笑着摇了摇头,离开了城墙。
“秦监军,等下可能要交战,城头危险,你还是坐镇中枢,居中指挥,这里交给下官就行!”
在王彦的劝说下,秦桧脚底发飘,嘴里嘟嘟囔囔,半推半就被拉下了城去。
“直娘贼的酸儒,真以为我牛皋怕你不成!”
看着秦桧远远离去的背影,牛皋气都不打一处来。
“除了溜须拍马、吟诗作对、黑着心害人,还能干个鸟事!”
“牛大哥,小心隔墙有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