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东威胜军北的官道上,马扩等人不顾雨雪交加、天冻路滑,打马向前狂奔。
“软弱无能、愚蠢至极的朝廷;公心私用、愚蠢自顾、胆小如鼠的士大夫;贪生怕死、庸懒无耻、军纪松弛的禁军;孤苦无助、尸骸遍野的大宋百姓……”
马扩嘴里面恨恨地“呸”了一下,大声道:“兄弟们加把劲,天黑之前一定要到黎城大营!”
若是不快些去黎城大营,恐怕朝廷也要对邓世雄等人下手。事态紧急,容不得他再做片刻滞留。
骑士们抖擞精神,快马加鞭,继续向前赶去。
黎城大营,校场上,上万精壮的汉子正在雨雪中苦练,人人汗流浃背,嘴里吐出白气,士卒们整齐划一的叫喊声此起彼伏,军官的怒吼声、责骂声不时响起。
旌旗招展、营帐连绵数里,刀枪如林,龙精虎猛的剽悍之士一排排、一列列,钢铁耀眼、军纪肃然。
看到一队骑士旋风般进了黎城县城,大营中的老教官都是抬起头来,若有所思。
“恐怕是出了什么大事!”
李成文嘴里喃喃地说了一句,小黑脸上,眉头不由自主皱了起来。
“不会吧!”
蒋虎问道:“不就是过去一队人马,又能有甚大事?”
李成文思索道:“刚才我仔细打量,队伍里有马宣赞,有杨再兴、大头几个卫士,他们平日都跟在王相公身边。他们都回来了,为何没看到王相公?”
“王相公武功盖世,千军万马也奈何不了!”
蒋虎摇摇头道:“王相公肯定是有要事,你就不要瞎操心了。”
李小黑脸沉声道:“希望我杞人忧天吧!”
黎城县衙大堂,此刻是拥挤不堪,人满为患。大堂中间,几个火光熊熊的炭火盆,在冬季潮湿阴冷的空气中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大堂上,忠义军的嫡系将领济济一堂。马扩只让邓世雄几个将领前来谈事,不知谁露了风声,竟聚集了六七十人之多。
董平战死、徐虎战死、李孝春战死,还有五六十忠义军的老兄弟。这些也都罢了。
最重要的是,忠义军的旗帜王松,众人的精神支柱,至今也是生死未知。
风言风语,王松已经战死,否则又何苦躲躲藏藏?
他可是当朝相公,天子重臣,位高权重,又有谁能动得了他?
“王相公是死是活,马宣赞你倒是给个准话!”
“各位兄弟,王相公正在养伤,他稍后一定会来和兄弟们会面。”
马扩眼眶微红,邓世雄看在眼里,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
各地传来的消息,王松阵亡,张横、耶律亘、林风下狱。官军控制了解州,王伦就要被压解京城……
天塌地崩,堂中众人都是面色沉重,久久无语。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朝廷已经接管河东忠义军了!”
邓世雄哈哈狂笑了起来,悲声道:“狗日的朝廷,兄弟们在前方出生入死,朝廷已经想着断咱们的后路了!”
众人都是神情黯然,两眼呆滞,好像被抽去了脊梁骨一般,大堂上寂静无声。
“朝廷果然对忠义军下手了。当年我忠义军兄弟杀进东京城,舍生忘死,救了大宋朝廷上下,谁想换到的却是如今这结局!”
邓世雄脸色阴沉,难看至极。
“马宣赞,王相公到底是死是活?还请你明言,弟兄们好有个打算。”
众人的目光扫过来,马扩丝毫不乱。他坐下来,强作镇定。
“王相公身受重伤,却没有性命之忧。诸位如果不信的话,可以跟在下前去探访。”
马扩的声音大了起来。
“邓世雄,你和张横、董平三人,乃是王相公的左膀右臂。如今强敌在侧,险象环生,莫非你要给自己找后路吗?”
张横下狱、董平战死、王松生死未卜,千万个念头在邓世雄心头转过。他脸色阴晴不定,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杨再兴“伧啷”一声拔出刀来,厉声呵斥道:“一群忘恩负义的畜生! 王相公重病在卧,尔等却起了私心。好一个忠义军,真是够忠义的啊!”
邓世雄脸上一红,马上跳了起来,站在大堂正中,和杨再兴几乎脸贴脸而立。
“杨再兴,你狗日的算什么东西!我跟着王相公杀番贼的时候,你还在乡下放牛。只要王相公不死,我邓世雄就是他的一条狗! 老子要干什么,那有你狗日说话的份!”
杨再兴插刀回鞘,朗声道:“这才是好汉子,不枉王相公拿你当兄弟!”
邓世雄见杨再兴示了弱,挽回了面子,也就冷哼一声,回到椅子上坐下。
“都是自家兄弟,说开了就好。”
马扩心中一稳,走到大堂中间,对着
“各位兄弟,王相公待你们不薄,切不可因为私心,舍王相公而去。若是如此,各位就成了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
此刻马扩才知,把这一群骄兵悍将聚在一起,多不容易。也不知道王松当时是如何,就收服了这群凶强侠暴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