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过谦了!”
韩世忠抱拳道:“不知道兄弟是何人,归于那部官军?”
岳飞忙回礼道:“在下岳飞,河北忠义军都统制。忠义军乃是两河宣抚使王松王相公所创,相信韩将军也是有所耳闻!”
“王松王相公!”
韩世忠吃了一惊,四下张望道:“王相公可在此处,岳兄弟可否给在下引荐一下?”
岳飞摇摇头道:“可惜的很,王相公正在府州与金人大战,战事如何,在下也一无所知。若是有缘,在下一定会为韩将军安排。”
韩世忠摇摇头,憾然道:“不能见这位当世豪杰一面,韩某人真是无福啊!”
他看了看漫山遍野、军容整齐肃穆的忠义军军士,羡慕地道:“果然是虎狼之师,王相公不愧为天下英雄! 岳兄弟,你这部下,恐怕得有上万人吧?”
董先傲然道:“韩将军,近日的几场大战,我军损失了六七千人之多。不过后方补给及时,军伍一直保持在两万五千人左右。”
韩世忠连连点头,怅然若失。他部下只有不到三千人,加上乡兵,也不过五千之数。近两三年来,连番的守城苦战,军中只剩下了千人左右。
这岳飞,只不过是二十来岁,已经是数万大军的统帅,自己跟别人,当真是云泥之别。
“若不是童贯这狗贼,自己又怎会一事无成,久居人下!”
韩世忠心里此刻对童贯是恨之入骨。自己屡立战功,却被这厮轻轻的一抹,全部成了烟云。
这岳飞只是一个低级武官,比自己的起点还低,却是万人之上的主帅,还不是遇上了王松!
“韩兄,韩兄!”
岳飞的喊声把沉思中的韩世忠唤了过来。
“岳兄弟,何事?”
岳飞指着出城的百姓道:“韩兄,城中的百姓……”
韩世忠摇头道:“岳兄弟,城中一粒米都没有,房屋都拆了用来取暖,全是死尸。百姓除了逃离,还有什么办法。队伍打成这样,已经是十不存一。我准备率领兄弟们南下休整,等候朝廷的旨意。”
岳飞点点头道:“韩兄勿忧,到时候我会派一部军士护送韩兄所部和百姓南下。”
韩世忠肃拜道:“那就多谢岳兄弟了!”
“你们都是汉家子弟,炎黄子孙,不幸为金人驱赶至此。今日放了你们,以后见了金人治下的汉家子弟,告诉他们,不要忘了自己是汉人。忠义军大军前来的时候,你们要各率亲朋好友前来响应!
俘虏人群前,牛通坐在战马上,大声喊道:“番子把你们当奴隶一样,想打就打,想骂就骂,你们不反抗,我们代你们出头! 总有一天,我们会让你们过上好日子,没有人敢欺负你们!”
当盘缠领在手里,俘虏里有人才生出一丝茫然,原来这些宋兵是真的送他们回去。
“将军果然送我们回家? 你们果然是忠义军的队伍?”
俘虏人群中,有人怯生生地问道。
“吃饱了饭,赶紧走吧!”
牛通道:“回去后,再也不要为女真人卖命了! 好好跟父母妻儿过日子吧!”
俘虏跪倒在地,磕了个头,站起来道:“将军,关于忠义军王相公的事,小人不知该不该说?”
牛通一惊,道:“你知道什么,快说出来,本将军重重有赏!”
董先和张胜也是睁大了眼睛,面色凝重,催促道:“王相公有何事,尽管说来!”
俘虏道:“小人和上官交情不错。昨日战前,小人听他说,忠义军王相公在府州战死,忠义军全军覆没……”
话音未落,俘虏已经被董先抓住了衣领,几乎呼吸不过来。
“你说的可是真的?你若是骗我,我一刀一刀活剐了你!”
俘虏被董先吓的脸色苍白,战战兢兢道:“小……人所说,句句属……实! 完颜娄室在府州大败而归,娄室军两万骑兵十折八九,汉儿步卒死伤三万。王相公重伤不治……”
牛通“噗通”一声坐在了地上,张胜和董先脸色煞白,一众忠义军军官人人黯然,已经有人哭出声来。
河东、河北隔绝,金人快马加鞭,很快就可以得到消息,而河北要得到河东、特别是千里之外的府州战况,却要费时费力的多。
噩耗之下,众军再也没有了胜利的喜悦,人人愁容满面。
“董先、牛通,这些营中的将士,他们都是如何了?”
眼见军中将士人人面色不豫,岳飞诧异不已。
“岳都统,俘虏传来的消息,王相公战死府州,全军覆没。完颜娄室手下精锐骑兵十折八九,汉儿步卒损失三万。金人西路军元气大伤,无力南侵,退回云中……”
岳飞胸口一痛,如遭重击,两行热泪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