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乔骄绞尽脑汁，挖出那些游戏里的记忆。
古罗王国托尔城，古罗东北边境？！
他好像记起来了，一些模糊的记忆浮出水面露出真容，今年六月是古罗王国和洛兰公国正式宣战的时间。
之所以乔骄还有印象，是因为这不同于之前小打小闹，而是一场长时间大规模全面战争。
战争的开端，是一支打着洛兰旗号的部队袭击了古罗东北边境，随后古罗向洛兰全面宣战。
到后来，战争规模越打越大，从米兰草原打到爱情海，再从北疆打到钢铁浮空城，堪称数十年罕见，被誉为第三次大圣战人族赛区赛前预热。
随着时间的推移，玩家们从历史的蛛丝马迹中发现这支部队竟是属于乌拉克帝国。
古罗王国早就和乌拉克帝国合作演戏——为了寻找一个向洛兰公国全面宣战的借口。不过这个爆炸新闻没有任何价值，因为古罗和洛兰两个国家都早就在第三次大圣战化为灰烬。
问题来了，那支部队什么时候袭击，袭击哪里？
乔骄怎么会记得这种事！和人工智能讲也是一问三不知。
纠结了很久，乔骄念头一动。
也许，这些时间地点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让人相信它发生在此时此地——这才是破局的关键！
顿时，乔骄有了决断。
乔骄推推任伍。
伍应该没睡着，当乔骄的手刚落在任伍的背上，任伍就转过身来，用泛着血丝的双眸看着他。
任伍身上的伤竟已经结疤，十数条鞭痕淡了不少，自己身上的却还能掐出血呢。
“怎么了？”任伍显得无精打采，但仍是选择倾听这位老乡最后的“遗言”。
“你伤好的那么快，以前是斗者吧。”
斗者的核心是孕育斗气，斗气也会反过来滋养身体。
任伍虽然废了，但以前斗气的滋养让他身体素质达到常人无法企及的高度。
“额，我以前是，为什么提这个。”任伍显然被冒犯到了，不过他脾气好的很，还不至于生气。
“反正我都快死了，和死人说说有什么关系。”
乔骄为了快速通关也直接祭出大招，他要劝说任伍上他的贼船，但首先要了解对方。
任伍一时语塞，想了想还是开口。
“额，我在一个偏远的村庄长大，那年贵族来村庄征兵，说是要讨伐一些骚扰领地的贼寇。我去了，成为一名正规军。”
“当时你还没成年吧？”乔骄随口问。
正规军，不同于治安队和警备队那些泥腿子，除了文职，正规军都是由超凡职业组成的。
“嗯，父亲手折了，我是家里的长子，我得替他去。当时十四岁，但没人会拒绝不用给军饷的二阶斗者。”
“参军的时候，我们部队侵略他国的村子，集镇，城池——当然，明面上说的是打击蔑
视帝国法律的无礼之徒。”
嗯，和游戏对得上。任伍家乡在东方帝国东南部，确实有不少海洋流寇骚扰边境。不过听这语气，似乎对方不满军队的所作所为。
乔骄内心盘算着，慢慢在腹中打草稿。
似乎想起了什么，任伍的语气变得激动，语速也快了不少。
“我杀了很多人，但没有什么愧疚的。我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我。”
“确实，我是侵略者，也深知这是一场不正义的战争。但我不想背叛我的国家，不想背叛管辖我故乡的那位贵族。”
“我不能当逃兵，不能让家里人被别家指着脊梁骂，不能让我那个手折了的父亲或是天生虚弱的弟弟因此遭罪。”
任伍顿了一下，琥珀色的眼睛比被鞭子抽打时还要灰暗——似乎想起了什么糟糕的回忆。
“然后呢？”乔骄继续逼问，他看出来任伍的难为情，但还是不依不挠。
任伍看着乔骄隐在黑暗的眼睛，似乎明白了这位老乡的想法。
“有一天，我们部队屠了村。我杀了手无寸铁的人。”
任伍永远忘不掉那个寒风催着白雪前进，炎眸战驹不安嘶吼的严冬。
漫天雪花埋住赤铁战车犁出的痕迹，掩着高空振翅而飞的狮鹫骑兵。时不时有炼金飞船这种庞然大物发动奇袭，炮火轰鸣声响彻回荡在行军路的上空。
部队的补给被敌人切断，更可怕的是，部队陷入了包围圈。军官下达袭击了一个又一个村落的命令，只为得到为数不多的粮食，每个人都杀红了眼。
任伍也永远忘不掉倒在他刀下——闪着绝望目光的小孩，还有跪在白雪中——燃烧愤怒眼神的少年。
“我找不到欺骗自己的理由——这不是自卫，是屠杀。他们手上没有兵器，不属于敌人的行列。他们只要得到自己国家的粮食救济，就能熬过严冬。他们本可以不用死的，但他们死了，责任在我。”
任伍顿了了顿，摸着腹部，由于几乎无光的原因，乔骄没看清那里有什么。
“我杀了一个孩子，他的哥哥用冒着雷电的劲弩打穿了我的这里，因为救护不及时，斗气回路萦乱，修为没了。”
“战争结束后，在遣送回家的路上，我逃了。我不知道当我的弟弟妹妹询问我战场上的事时，我应不应该坦白自己手刃了一个和他们一样大的孩子。”
“既然痛苦到连见亲人都会觉得愧疚，那你为什么不自杀？”
“我答应过我的母亲，不能轻生。”
“所以下一句是要向我炫耀你给自己挑了个好坟墓吗？”乔骄感觉又好气又好笑。
任伍很聪明，他从乔骄冒犯开始就知道对方想做什么，所以用自己的方式暗示拒绝。
可乔骄要的不是什么温柔隐晦地拒绝，他需要一个伙伴，任伍是最佳人选；无论说什么话用什么方式，他都要让任伍成为他的伙伴。
所以，乔骄要摊牌了，但被任伍抢先一步。
“我不想离开这个牢房，无论以何种悲惨方式死去，对一个杀人犯来说，都不算过分。抱歉，我不会帮你越狱的，你找别人帮忙吧。”任伍注视着乔骄，一字一顿。
乔骄沉默。
面对索拉凶狠的鞭子，任伍没有屈服。除了捍卫尊严，更重要的是，他根本不想活。
但没关系，想死可能需要很多理由，但想活着，只有一个就足够了。
乔骄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