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阵雪过后的草原一片银装素裹,一层薄薄的积雪刚刚覆盖到马蹄,淹没了最后一点干枯的牧草,还好,出行前闽军同样为战马准备了几千口袋豆粕马料,一个个军需官骂骂咧咧的带领后勤兵铲雪拔草,另一头,在干牛马粪的燃烧下,化开的豆粕则是被送进牲畜棚中。
喷着鼻响,一批批优良的闽国战马甩着尾巴,悠闲地吃着草料。
有时候,人的待遇却是比不上马,就在牲口棚边上,几千被俘获的中亚游牧部族人空着肚子瑟瑟发抖的抱在一起,勉强凭借着体温取暖,闽军有温暖的行军帐篷,他们可什么都没有,昨晚一夜的风雪,又是冻死了不知道几何,一个个闽军官兵面无表情的收拾着冻得僵硬的尸体,很快,就在营外面堆成了一小堆。
这年代,怜悯可是一件昂贵的东西,在草原上征讨半月多,闽军的后勤补给也到了极限,趋向枯竭,喂饱了这些俘虏,闽军就可能挨饿,所以,历史上赫赫有名三箭定天山,坑杀铁勒军十万的天才统帅薛仁贵毫不犹豫停掉了这些俘虏的口粮补给。
“还有两天就到新晋城了啊。”
冰雪过后,就算坚韧的女真人出身如完颜阿骨打,都是忍不住对着对着阳光抻了个懒腰,怀念的舔了舔嘴唇感叹道:“真想一下子就回去,好好泡一个热水澡,然后在阳台上喝一大碗热乎乎的胡辣汤,浑身暖呵呵的感觉,给一堆金山都不换啊!”
听着同僚美好的感怀,西路军主帅薛擎则没那么好的兴致,同样懒洋洋的晒在太阳,薛仁贵颇为忧愁的眺望着身后外延一个个冻得瑟瑟发抖的草原俘虏,忧愁的深深叹了口气。
“这一次估计六路大军,也就我们西路军斩获最少吧,破三个小部落,嘿,连一个拿的出手的草原头人都没有斩杀,估计连一些二线府兵都不如,回去了还不得被那些小兔崽子们笑死。”
闽国将军之间,同样有着比拼与压力,曾经最早追随李捷的河东薛家就是闽国将门中的佼佼者,警察提督薛之观,最有可能晋级大将军的左武卫将军薛擎,可惜阿拉伯一战,薛擎战死,回国之后薛之观又不知所踪,让本来还在后面悠闲悠闲的薛仁贵顶在了最前头。
更加广阔肥沃的土地,更优渥的税收以及俸禄,河东薛家投身闽国占据了整个世家三分之二,宽阔的官路,而他们也的确得到了比大唐还要优越的待遇,不过这些可不是免费的,需要的是河东薛家付出忠诚来回报,投身官场军队,不知道有多少薛家子弟。
不过闽国也不是那么好混的,越来越多的的土著世家接受了华夏文化,凭借其作为敲门砖融入官场,四书五经所代表的华夏千年精神可不是那么好掌握的,而付出一身血勇之气,博一个万户侯则似乎比成天提着笔杆子死读书又是一条捷径,更多个各民族投身于军中。
要想保住如今优渥的超然地位,就必须的付出,用军功压住数不清的觊觎者,可偏偏这次任务差的出奇,回去可不止颜面无光那么简单,也难怪薛仁贵发愁了。
“好了薛兄,这一趟任务我们只要抵达里海,绘制下地图就算完成,用不到这么犯愁。”拍着怀里的地图,完颜阿骨打笑呵呵的劝告着,与薛礼不同,他可没那么多野望,如今从辽东出来的苦兄弟都成为了一方员外老爷,提起他这个族长也是人人挑大拇指,可没有后世几百年同名的辽太祖那番野心,完颜在闽国过得可是很舒心。
说的倒容易。
看着同僚的笑脸,薛仁贵倒没有顶嘴,反而在心里嘀咕着,他现在倒有些羡慕逍遥自在的完颜阿骨打来,起码他不用背负那么多的家族荣耀。
就在两位统帅闲聊的功夫,前军一员披着厚重盔甲,彪悍的关中大将却是匆匆赶了过来,看着薛仁贵,郭待封赶忙翻下马去,单膝重重的跪伏在雪地中,行了一个军礼。
“禀告大总管,副总管,前锋营遇到三十骑闯营,还请大总管定夺!”
“定夺个屁。”正是心烦意乱的时候,薛仁贵随意的比划了下套着盔甲的胳膊:“通通杀了就是。”
“可……”真是噎了一下,郭待封脸色更加古怪的拱了拱拳:“对方持有闽王信物,而且……”
“而且什么?”
一听闽王信使前来,薛仁贵与完颜阿骨打的神情都是肃穆了几分,禁不住全都紧张的凑了过去。
“而且来人是前世子李让殿下,还有拜占庭公主安娜殿下。”
眼珠子差不点没瞪出来,薛仁贵与完颜阿骨打不可置信的对视在了一起,足足几秒后,两人才面色凝重的互相点了点头。